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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6.女孩的一小步

  李文怡回到寢室時,同住的王靜和周小芳都已經躺下了,但她們肯定沒睡著,而是等著看李文怡什麼時候回來。李文怡也在後悔,如果看電影前不把書本文具送回來,她們就不會知道自己出去玩了。可讓她們知道了又怎樣呢?她既感到羞愧,又覺得驕傲。大學裡同寢室的女孩兒攀比,嫉妒風氣很盛。同住的女學生中,若是某一天其中的一個有了男朋友,另外的幾個很快也會花落人家。不然,就像李文怡所在的寢室,三個人一同形孤影單地堅持到畢業。

  明亮的月光透過窗戶投入室內,把屋裡的一切都映照得清清楚楚。李文怡躡手躡腳地上床躺下,覺得蚊帳裡悶熱難耐,真想到陽臺上坐坐,呼吸一下室外清新的空氣,但她不能去,她甚至不敢翻身,怕驚擾了室友,讓別人說她約會一次就變成這幅德行,是個輕骨頭。她設法收攏自己的思緒,讓心神安定下來:

  我完蛋了!這是她第一個清楚的念頭。因為她習慣、也願意接受循規蹈矩的生活,不像杜亞平那樣常常希望自己的人生與眾不同,所以她覺得自己剛剛經歷的幾小時戀愛是不正常的,別人肯定不會像她那樣傻乎乎地聽任男人的擺佈,不懂得保護自己。當然,這全怪他,還說我漂亮呢!李文怡的念頭不知怎麼跳到這句話上來,她的思路又不清晰了,她舉了無數否定這句話的事實,結果非但沒有對自己喪失信心,反而打消了自己接受他恭維的疑慮。我一定是漂亮的!她既堅定了這樣的信心,便大度地對殘存在自己腦海裡的一小部分懷疑派說:"你們認為我醜,就算你們正確好了,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我該怎麼辦呢!"接著,她就為自己的第二個清楚的念頭而痛苦了:

  我們不會長久的,他不過是找一個女孩陪他玩玩罷了!奇怪的是李文怡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但她卻並不感到氣憤,甚至並不厭惡杜亞平的不負責任的求愛,反倒多少為此沾沾自喜起來。因此,她覺得自己對待這種求愛的態度有問題。可是,別人不也是這樣嗎?她立刻用這普遍的、世俗的現象來安慰自己。自己的青春不是在一天天白白的流逝嗎?再說,他也不是個討厭的人哪!當然,就算他是奧斯卡影帝,李文怡也不會主動追求他的,可是他自己硬要來,她只好順其自然嘍!這是她這一晚第三個清楚的念頭:

  我還是順其自然吧!但是自己這樣順他下去,會不會出問題呀!他在她身上得寸進尺的那股勁兒就讓她老大不放心,她不知道如何對付他這一手,她擔心明確地拒絕會導致她和他之間的決裂!可是他真的那麼好?讓人無法割捨嗎?但他的缺點在哪裡呢?是他不夠英俊、沒風度、缺乏教養嗎?不是!他似乎比較野,難以讓人把握,也就是說不夠穩當!對,他不像是一個能讓女孩把自己放心託付給他、並且為他驕傲的人。李文怡針對這個問題想了很久,好像他這個人到底怎麼樣比他追求自己的動機的好壞要更重要似的!

  最後,李文怡決定明天,或者是今天--因為天色已經亮起來了--要對他盡可能的冷淡,把他晾在一邊。然後她睡著了。

  睡夢中,李文怡忽然驚醒,天色已大亮,房間裡靜悄悄的。李文怡以為睡過了頭,待看到王靜和周曉芳還躺在床上,才知時間尚早。她困得要命,擔心再睡著就不能及時醒來上課了,索性起身下床去。她先對著小鏡子看看眼皮腫了沒有,近視眼的眼球本來就向外凸出,她又戴隱形眼鏡,眼窩腫了可是有礙觀瞻的大事,美女不是都有高高的眉骨、深陷的眼窩嗎?李文怡覺得自己的眼窩有點兒腫,可是不礙事,她就起勁地收拾起來。王靜被她吵醒,聯想到昨晚杜亞平在門口的一幕,心裡已猜到幾分。三人同去教室時,王靜便留神看她。襯著路邊鬱鬱蔥蔥的灌木,浸身在薄薄晨霧中的李文怡面色蒼白,舉止比平日增添了幾分慵懶,更顯出端莊內省的風度,而歡樂雖然在她的臉上被抑制,卻在她周身綻放出來,映得籠罩著她的霧靄都比別處更白、更明亮一些。還不知他們昨兒晚上都幹了些什麼呢?王靜心裡想著,差點笑出聲來。

  三個女孩走進教室,杜亞平還沒來。他總是最遲的!李文怡想。她們和平常一樣坐在前排,李文怡低著頭,決心不讓走進教室的杜亞平感到她有可能瞄上他一眼。男生們陸續進來了,椅子乒乒乓乓地放下,李文怡身後的喧嘩聲越來越大,但沒有他。老師走上講臺,學生們便起立向老師致敬,落座時李文怡回頭掃了一眼,他確實沒來上課,不過沒什麼奇怪的,他愛睡懶覺,早上的課十次他會缺個七、八次呢!

  初秋的早晨,陽光還沒有照進來,桌椅冰涼,教室裡清朦朦、暗幽幽的。對面教學樓的一扇打開的玻璃窗恰好反射著朝陽絢麗奪目的光芒,李文怡盯著那反光看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趕忙轉頭看黑板,因為一時不能適應教室裡暗淡的光線,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我這是怎麼了,教室、老師、同學,一切都和原來一樣,只有我,哎,和原來不一樣了。當然,我是在自尋煩惱,我像平時一樣上課、吃飯、自習、睡覺有什麼不好!李文怡突然對自己生氣了:我一定要平靜下來!十點鐘的課開始前他就會來了!想到這,李文怡果然安靜下來了。

  九點鐘課間休息時,李文怡覺得今天鬧哄哄的教室讓她無法忍受,她心煩意亂,設想著杜亞平也有可能在這時來上課,但他沒來。這是當然的!她在心裡狠狠地對自己說。她忽然想起了他說話的口氣,他若是知道她這時的心思,一定會用那種特有的口吻說:

  "你呀,這個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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