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草男的初戀(1)_羽紋

一

　　1.計畫

　　"小廖，你追李文怡，得手了嗎？"杜亞平問。

　　"什麼呀！沒那兒回事！"廖明生故作驚訝地說。

　　"是吧！"杜亞平生怕廖明生反悔，急忙又接過話頭："那我下學期要追她了哦。畢業前，我還想讓她幫我通過考試呢！"

　　"你追吧，沒關係，"廖明生努力表現出不把女人放在心上的氣概。

　　這番對話是在校車裡進行的，他們周圍擠滿了暑假返鄉的大學生。杜亞平，廖明生和他們提及的李文怡是同班同學，都是本校為中國xx總公司委託培養的本科生。暑假後，他們就要步入大學的最後一個學年了。

　　且說杜亞平正大光明地向廖明生通報了追求李文怡的打算並得到首肯，那麼這件事就必須執行了，而且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他就無法再在同學間立足了。並且，他必須速戰速決，因為遷延日久會顯得他追女孩兒力不從心，尤其在已經升到了即將成為剩女的年級，很可能被同學們譏笑。杜亞平自己也有點後悔：要追女朋友為什麼不暗地裡動手，成固可喜、敗也能全身而退，像現在這樣先說後做，簡直自絕後路啊。

　　但事先把話講明也有必要：首先，對得起朋友，朋友是手足，妻子畢竟是衣物，衣物可棄，手足不可斷啊；其次，如果不事先聲明，給自己斷了退路，杜亞平恐怕永遠不會去追李文怡的。因為第一，李文怡並不漂亮；第二，"兔子不吃窩邊草"，杜亞平追求同班的李文怡，別人極有可能說他沒本事在外面討個靚妞，只好回頭光顧同班三年無人問津的醜丫頭；第三，他到大四才開始追求人家，而畢業後兩人又肯定不會分配到同一個城市工作，這就明擺著他只想玩一年而已，卻不打算承擔任何責任，那麼他縱然有千般好處，萬種功夫，女孩肯不肯答應他呢？明白著杜亞平追求李文怡是很難成功的。那麼杜亞平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宣稱他要追求李文怡呢？在大學的前三年裡難道他一直在浪費光陰嗎？

　　初入大學時，杜亞平何曾沒有留意過校園裡的女生呢?可惜他的第一感覺就是大學裡的女孩們太醜了。倒也難怪他和很多男生們都有這種看法，在高中裡，那些稱得上是天姿國色的女孩子，還沒有利用自己非凡的儀錶超脫普通人生活的圈子，一個這樣的美人兒會在全年級甚至全校男生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當這些男生中的佼佼者跨入大學校園時，他們用自己獲得的最純粹的女性美的標準來衡量大學裡的女孩，自然會大所失望了。他們往往偏激刻薄地評價自己的女同學們，並對她們表示出深深的鄙棄。

　　但不久之後，本能覺醒了，杜亞平開始渴望與自己一度蔑視過的女同學們接觸。這時候他才發覺自己原來很內向，並不懂得怎樣和女孩們交往。他與她們在一起時甚至不知道該談些什麼，反倒總覺得很尷尬。所以他認為自己在女孩們心中一定是木訥且愚蠢的，是被嘲笑的最佳人選，於是他只好疏遠她們，裝出一副不屑與她們打交道的姿態。他想如果自己能有被她們賞識的特殊才能或者傳奇經歷，或者有很多錢，能帶女孩們去她們想去的地方、做她們想做的事，也許這樣就能吸引她們來到自己的身邊，可他偏偏只是一個普通的窮學生。於是自卑感漸漸在他心中滋生，像藤蔓一樣蔓延，同時，伴隨自卑而來的是極度的自傲。他看不起校園裡成雙成對的情人們，因為在他的想像中自己的愛情應該是偉大、熱烈、瘋狂、可以為之獻出生命的，絕不像那些普通的戀人們，拘泥於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起去教室自習的形式主義。他們長時間廝守在一起難道不覺得無聊？他們不停地重複著老套的情話難道不覺得厭煩嗎？

　　大學二年級時的一個下午，杜亞平偶然碰到睡在自己上鋪的屈雷鬱和一個胖墩墩的小姑娘在運動場邊打網球。屈雷郁顯然不是小姑娘的對手，不停地四處撿球，杜亞平便頂替屈雷郁陪小姑娘練起球來。小姑娘身體素質出眾，球技也不賴，並且只是專心打球，沒有其他女孩矯揉造作的表現。兩人一直玩到天黑，興猶未盡。從運動場回來，杜亞平買了兩瓶汽水（儘管只剩下十塊錢生活費了，至於明天怎麼過，杜亞平從不提前打算的），和小姑娘便喝邊慢慢地向宿舍區走。那一陣子，杜亞平每碰到一個女孩，就會掂量一下她與自己"那個"的可能性，對這個一年級的胖丫頭自然也不例外，但掂量的結果是沒"感覺"。這是他唯有的一次對一位蠻可愛的小姑娘沒"感覺"，可怪事偏偏出在她身上。

　　"你怎麼稱呼？"

　　"我叫王為眾。"小姑娘爽快地回答。

　　問清楚"為眾"兩字的寫法後，杜亞平笑了：

　　"你爸爸一定是共產黨員，並且你是獨生子。"。

　　"怎麼猜著的？"

　　……

　　兩人一路走來，聊得也滿投機。只是已到十九幢門口了，杜亞平便指給她看自己寢室的窗戶和床頭那盞桔黃色的檯燈：

　　"有空來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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