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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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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原諒我不記得忘記 大二的課程很重,除了最重要的英語四級和電腦二級考試外,期末考也不可小覷,連向來散漫的陳苔蘚也宣佈戒賭兩個禮拜,一心向學了。有牌友來邀她:「陳五根,三缺一,來不來?」 她猶豫了又猶豫:「啊,不去了。」 牌友哈哈笑:「你也有今天?別臨時抱佛腳了,肯定過不了,不如打打牌掙點錢,剛好把補考費撈著啦!」 還有個牌友看著她,開玩笑地說:「你有一門課在八樓考吧?不及格你就自己蹦了算了。」 陳苔蘚無奈道:「完了,慘遭損友調戲。」又恨恨道,「哼,要是我全都PASS了,就放火燒你們的蚊帳!」她變乖了許多,每天背著書包四處找教室聽課,可是,太遲了,聽不進去也聽不懂,乾脆搞惡作劇,在前排的男生背上貼紙條,寫著:別攔我,讓我去死。 那男生是本地人,下了課就回家了,在星光下,蹦蹦跳跳的走著。回家吃了一大碗米飯。他媽媽以為他要當飽死鬼,嚇白了臉,又怕刺激他,不敢明言,說了一晚上的勵志類的話,那男生莫名其妙地聽著,第二天早晨才明白怎麼回事。 天氣真熱,複習得口乾舌燥,到校門口買西瓜回來。四個人,兩隻瓜,分成四半,挖個洞,加進一勺白糖,放一會兒,用勺子舀著吃。 寢室到了晚上十一點是要熄燈的,韓九月和陳苔蘚搬了幾個小板凳,到通宵亮著燈的洗漱樓裡去背書。林蓼藍和劉蓮的成績都很好,早早就睡了。 常常背著背著,陳苔蘚的瞌睡就上來了,靠在牆邊睡著了。沒一會兒就脖子酸疼,醒了。韓九月說:「你回去睡吧。」 陳苔蘚困得東搖西晃地回寢室,裡面熱得像個蒸籠,趕緊逃回來。把幾張板凳一拼,睡著了。這天夜裡,雨過天晴,有著很好的風,可蚊子也多,風吹得樹葉嘩啦啦地響。她睡得不省人事,只苦了韓九月,怕她被蚊子咬得滿臉包,跑回寢室找來一把扇子,整夜給她驅趕蚊子。 早上才五點多,好多女生都起來了,在洗漱樓進進出出,水流聲很大,煩得陳苔蘚不行了,為什麼她們這麼不懂享受啊,起得那麼早!她簡直想跳起來一人給兩腳。她睜開眼睛,看到眼睛裡佈滿血絲的韓九月,疲憊地打著扇子,她愣在那裡。韓九月朝她笑:「你呀,睡得還真沉,嘻嘻,還流口水呢,笑死人了。」 日子平靜地繼續,河流乾淨地流。女孩們從隔壁寢室借了一隻相機,跑到附近一所大學裡遊玩,漫無目的地逛著,很快樂。在各種花樹下合影,嘻嘻笑,也拍天空,樹木,路過的行人,累了就坐在草地上談天說地。 最後,她們逛到這所大學最負盛名的湖泊邊,脫了鞋子,再脫了襪子,把腳趾滑入水中。正午的陽光令河水溫暖舒適,曖昧得如同情人的撫摸。 那麼多往事,都在心底。時光如水。陳苔蘚感到很愜意,歡呼道:「我像是回到了童年時代!」「是啊。好像倒退了十年。」劉蓮說著,輕聲哼起海上花:「睡夢成真,轉身浪影沒紅塵……」 林蓼藍心裡一動。如果可以倒退十年。 甚至。只是五年。 她還能回到最美的十四歲,自覺那時的自己比現在好看,喜歡穿紅衣,常常笑,夏天的時候在領子處別一朵梔子花,很熱愛生活的模樣,有一雙明亮漆黑的眼睛,和女友格格笑著追追打打,累了就摟抱著坐下,輕輕吟唱,眉毛一揚,似在跳舞。 她赤足晃蕩著水,像看電影一樣重播這些場景。微雨伴隨斜陽的下午,窗櫺上耀眼的白光。鮮花在彼岸安然盛放。在靜夜裡誦讀席慕容的詩歌,又感傷又溫柔。看到有同學在白紙上抄寫那些多情謙卑的句子,訥訥不能言,彼時班裡的女生清秀之極,十分美好。 或者應該滿足吧。十九歲的青春,一樣可以很美麗。 一到了大三,看到社團招新海報滿天飛,新生在樓下繞足三圈,遲疑地踏上樓梯,怯生生的神情讓她們有種滄桑感,感歎著屬於自己的青澀年代徹底過去。大家都忙了起來,各有各的事情,不像以前那麼整天結伴同行。 林蓼藍依然很靜,除了上課、去電臺上班,就是坐在寢室裡看書。她喜歡坐在下雨時候的窗邊,獨自一人看雨滴順著窗臺的蘭花落下,敲出安靜的聲響,雨霧淡淡地結在玻璃窗上,使人非常想在上面寫飛揚的句子。 花正香著,草正綠著,陽光正清澈著,天正藍著,青春正好。雖然有時還是會忍不住惆悵。 她有次上節目,念了幾封聽眾的信,對其中一封信印象深刻,白紙上一粒粒小小的黑字,寫著:春分,有時候我會想到百年之後,自己的葬禮,應該是一個大PARTY。要請樂隊來演奏快樂的音樂,要有葡萄酒。有美麗的姑娘。不要悼詞,也不要眼淚。 這段話不知怎麼的,輕易地打到蓼藍的心裡,節目結束後,路過站在樓梯口的那扇玻璃窗,她站了一會兒,正是風口,風呼啦啦地吹去吹來,那一瞬間,她想,跳下去吧,跳下去吧,哈哈,摔下來,就一塌糊塗一塌糊塗啦。 笑過後,她想起聽眾問起的一句話:春分,你能不能告訴我,永遠有多遠? 那麼,痛苦有多痛,誰又能給誰一個答案。 她也曾經痛痛地懷念自己的少年時光。遭遇了什麼呢?愛過的是什麼呢?是否也有值得流淚的歲月?而如果穿越這世間一切羈絆,愛人是否會翩然歸來,從此不再離開? 然而第二天刺激的燈火裡,她又嘲笑自己的所謂狷介。她想,總有一天,這些讓人疲憊的心事,都會過去的吧。 一切苦痛都會過去。她這樣告訴自己,以這樣的信念繼續活著。 大三上學期快要結束時,韓九月和陳苔蘚各挨了一個處分。那天,韓九月到食堂吃飯,有個女生被人碰撞,手中一碗牛肉湯悉數潑到她的白外套上。韓九月怒目而視,期待那女生賠禮道歉。若那樣,也就罷了。孰料該女生十分兇悍,不但不道歉,反而盛氣淩人地說:「怎麼,你還盼著我說對不起?哼,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其實韓九月知道,她是副校長的女兒,一時無話,徑直去買飯。可後來越想越氣,買了一碗牛肉湯,站到那女生身邊,喝下兩口,自言自語道:「真難喝。」接著把牛肉湯往那女生身上淋去,從頭到腳,滾燙的湯,淋了她一身。然後甩了碗,揚長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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