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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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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陳苔蘚把腳晃啊晃,風從腳下過,很是涼快。 「我夢見江淮了,他過得不好。」劉蓮告訴陳苔蘚自己的夢境。 陳苔蘚沉默地聽著,又掏出一支煙抽起來,說:「我給你講個故事。」 她講的是一個流傳很廣的故事,說是開羅有個浪蕩子用有一座父親留給他的花園,花園裡有一棵無花果樹。浪蕩子做了個夢,醒後照著夢境的指示出發去伊斯法罕尋寶,途中遭遇了沙漠、匪盜、偶像崇拜者、河川、野獸以及種種危險。到達伊斯法罕,卻被城裡的巡邏隊誤當做盜賊給抓了起來,並挨了一頓打。巡邏隊長聽了他竟是因了夢的引導來才這裡的,笑得快要斷氣。他放了那個浪蕩子,並告訴這個蠢貨說,他自己雖然多次夢見開羅一個花園的無花果樹下埋著財寶,但他就不相信。浪蕩子回到開羅,在自己花園的無花果樹下掘出了財寶。 「苔蘚,你要告訴我什麼?」 「連城,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你擋也擋不住。就算不在這裡出現,某個拐角,你就可能會發現奇跡,東方不亮西方亮。」陳苔蘚把煙頭丟到樓下,那一點點紅光,打著旋兒落下去。 沒有風,夜無邊無際。1999年,4月。有一對老鼠在月光下相親相愛,陳苔蘚專注地看著,笑了起來。 樓下有個男生送晚歸的女友回來,已經不可能叫舍監開門了,那男生踩著一輛倒楣的自行車,女生踩在男生的肩膀上爬上樓梯轉口。劉蓮輕輕地碰了碰陳苔蘚,朝那邊努努嘴巴。 也沒有別的什麼話可說,都沉寂下來。夜那樣靜,可以聽到很多很多清晰的聲音,風的響聲、雲的微笑。對面男生宿舍樓掩映在梧桐樹葉的那一端,在枝椏間,只看見一個輪廓。 劉蓮輕輕唱起了《海上花》。反反復複地唱那幾句:睡夢成真,轉身浪影洶湧沒紅塵,殘留水紋,空留遺恨,願只願他生,昨日的身影能相隨,永生永世不離分。她又想起江淮了,他的樣子,樣子。看到他寸寸微笑都心花怒放。那些愛,在無數個清晨或者黃昏,盛開,再盛開。 陳苔蘚抽光了一包煙。喝掉了兩大杯水。很多夜晚,她就這樣,坐在陽臺上,直到晨曦出現。 學校的保安很負責,整天打著手電筒,晃來晃去。有一次,一個保安看到了坐在陽臺上的她,以為她想不開,就站在樓下氣急敗壞地叫,又怕吵醒學生,聲音壓得低低的,一個勁兒地勸她。陳苔蘚嘻嘻地笑,告訴他:「我在曬月亮,吸收月亮精華好成精呢。」 保安也笑,站了看了半天,發現她確實不像鬧自殺的,這才走開。如此幾次,也就徹底放心了,不再管她。 天亮了,早起的同學端著盆子到洗漱樓刷牙,看到這兩個怪物坐在窄窄的陽臺上,嚇了一跳。 林蓼藍上午還有課,乘最早的一趟公車回來了,右手提著給室友們帶的早餐,揚一揚,左手拿著幾封信。 劉蓮搶過信,嚷嚷:「誰寫的呀,誰寫的呀?」 「聽眾嘛。」 「哈,我們的蓼藍要成名啦!」 考上電臺DJ之後,每個週二和週六的下午林蓼藍都在電臺,晚上8點的節目,下午三點鐘去,對著滿桌子的信,陽光照進來,有種仿佛地老天荒的昏黃。夜慢慢地浮上來,她坐在調音台前,熱線在開始之前的1個小時已經有電話在等,兩盞小綠燈閃爍不寧。 自然是有聽眾喜歡她的,開始寫信來,陽光落在花花綠綠的信封上,她一封封拆開看,在午後的辦公室睡著了,桌子裡有一點木頭的清香,像極了童年時代的夢。 晚上四個人都沒有事,呆在寢室裡各看各的書。林蓼藍拿枝鉛筆畫設計圖,劉蓮在做習題,韓九月在畫畫,陳苔蘚翻《體壇週報》。 電話響了,韓九月過去接。聽了半天,哈哈笑起來。原來那端在播放鬼故事,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通過電話線陰森森的傳來:「如果,你還想再見到我,就請到廣場對面來等我……」陳苔蘚跑過去聽,也笑了:「這是誰給我們點的呀?」 此後電話隔兩分鐘響一次,都是同樣的內容。林蓼藍說:「乾脆把電話線拔啦。」 韓九月不同意,她每天晚上都要和何漫山講電話的。 折騰到午夜,電話鈴聲仍在響著,連脾氣最好的劉蓮也不耐煩了:「這誰啊。」 接連幾天,寢室都接到這種騷擾電話。陳苔蘚一跺腳,拉著韓九月到電信局買了一個來電顯示器,又辦了開通手續。她們守在電話旁邊,果然,和前幾日差不多的時間段裡,那要命的鬼故事又來了。這回可就清楚地看到電話號碼了,原來是對面男生宿舍樓的一間寢室。 韓九月說:「咱也報復他們吧。」 「好啊好啊,蓼藍,你去逗他們!」陳苔蘚眼珠一轉,說出整人手段。 林蓼藍就坐在電話面前,一本正經地類比電腦人聲,另外幾個笑成一團。 「您好!這裡是電信局監測系統,為了監測您的電話線路通話品質,請您從一數到十,按#號鍵結束。」 那邊真的有人認認真真地從一數到十。 「再請您從十數到一,按號鍵結束。」 對方又照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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