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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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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窗戶,看到有人搬了凳子出來坐在陽臺上織毛衣、打撲克牌,生命呈現出一派盛世的光景。有間教室在放電視,她走過去,站在開著的後門處看,是個古裝片,一個身穿大紅披風的男人潛入宰相府。她撲哧笑出聲: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地當刺客? 看了兩分鐘,覺得無聊,信步走到階梯教室,裡面三三兩兩地坐著人自修,黑紅兩色的窗簾飄動著,黃昏欲雨的天色,路燈陸陸續續地亮了起來,把人影拉得好長。她找了一個靠牆的位置坐下發呆。牆壁上寫滿了字,她饒有興趣地看過去。 林蓼藍找到陳苔蘚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情了。苔蘚說:「餓了,去吃拉麵吧,我請客。」她二人都喜歡吃拉麵,加蔥花、香菜,和滿滿一碗的辣椒。 陳苔蘚說:「錄的是什麼?」 林蓼藍放下筷子,拿出一盤磁帶:「在這裡面呢,晚上回去給你聽。」 回寢室的路上,文學社的人在賣校刊,三塊五一本。林蓼藍走過去買了兩本,笑著說:「咱也算支持連城吧!」 首先翻目錄,果然有她的一篇散文。文章後面配了一小則評論,署名翊君。陳苔蘚看完後,說:「我覺得啊,連城不如發個英雄帖,把此人揪出來。我覺得,這人比那江淮可強多了。咱們想辦法撮合吧。」 「萬一這翊君長得奇形怪狀可就糟了,搞文學的男生好像都不大好看。」 「蓼藍,你這真是偏見,那江淮可就長得不錯。」 「嘿嘿,你看,又繞到他身上去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日,林蓼藍穿著一件很長很寬的黑風衣去電檯面試,她長手長腳,能把披肩圍出一種豪氣,她適合這類英氣嫵媚的衣著。 幾天前,她常聽的節目裡,主持人小飛說,電臺想新開闢一個欄目,初步定為《且歌且行》,節目時間為一個半小時,前一個小時播送一些心情故事,後半個小時則是談話節目,可以自行確定主題,需要一個大學生來做兼職主持。 在室友的慫恿下,她報名了。校園很大,她悠閒地走,要走二十多分鐘才能走到校門口。她很享受這段走路的過程。穿越人群,穿越龐大的汽車群和刹車聲,搭公汽去十一站路之外的電臺。 是小飛親自接待她的。他聽她第一段說起王家衛的電影,關淑怡的《忘記他》響起時,便按下鍵。他說:「好的,就是你了,蓼藍。」 當天晚上寢室幾個女孩又在一起吃吃喝喝,以示慶祝。林蓼藍心情好,對韓九月說:「把你家何漫山也叫上吧。」 吃完飯大家去學校的健身房裡玩。陳苔蘚和何漫山打檯球,韓九月和林蓼藍玩乒乓,劉蓮戴著耳塞,聽單放機,翻看校刊,看到翊君的名字,若有所思。 陳苔蘚的球技很高明,不斷調整角度,變換姿勢,每打入一個,就打個榧子,笑吟吟地。何漫山連續輸了幾次,把球杆一丟,攤開手:「想當年我也是打遍全校無敵手啊,如今居然輸給小女生了!」 陳苔蘚坐到球桌上抽煙,得意洋洋:「咳,現在總算記得你兄弟是個女生了?」 韓九月和林蓼藍剛打完一盤,走過來。那麼近距離地看著陳苔蘚,她笑笑,呼出一口煙,噴上她的眼睛:「阿九,我累了,你和他打吧。」拿著球杆耍槍似的做出幾個動作,遞給韓九月。 韓九月雙手抱胸,看著她,這短髮的女子,白色夾克黑色牛仔,乾乾淨淨,眉眼活潑。她心裡竟是一動。苔蘚像她渴望成為的樣子,英氣,乾淨,滿身俠氣,十分爽朗。 陳苔蘚沒有發現韓九月在注意她。她晃蕩到劉蓮面前,搶過耳塞聽,腳隨著節奏敲打地面,高興了,還站起來扭動幾下。 那端林蓼藍看韓九月打球,戲謔幾句:「何漫山啊,別人追女朋友費心費力費錢,你小子倒真是容易,白撿了這麼漂亮的一個。要好好珍惜呢。」 何漫山擦了一把汗,笑著說:「還真被你說對了。阿九就是我撿回來的。我走在路上,天上掉下個韓妹妹,正好砸在我頭上。我一看,還算喜歡,順手撿了起來,就這樣,很簡單。」 打完球,兵分三路:陳苔蘚去上網,韓九月、何漫山出去看電影,劉蓮、林蓼藍打算散一會兒步再回寢室。 那時還是1999年初,上網遠不及現在這般普及。韓九月說:「苔蘚,一個小時要5塊呢,不如跟我們去看電影吧。」她穿了件黑色的裙子,桃紅色披肩,笑靨如花。路燈打在她臉上,鮮妍明媚。 苔蘚說:「不了。」 她覺得自己像一隻喜歡雲彩的橫衝直撞的野鳥,撲棱著翅膀,上課打呵欠聽許巍張楚,蹺課踢球,寫稿子賣錢,整天傻兮兮的。而韓九月,卻像一隻天鵝,以絕美的姿態劃過天空,背景是藍天白雲,令觀者驚豔。 她晃進了一間網吧,打開一個論壇灌水,不停地笑,呵呵呵嘿嘿嘿哈哈哈。 真TMD,連笑的樣子都不夠優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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