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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放映員看得上癮,忘了換台,眾人一看表,大怒,齊聲吼了回去。

  看完球,已是深夜,一幫人蹲在天橋上吃西瓜,每人抱半個。淩晨時潛回學校。為了不被門衛或保安逮住,幾十個人分批回去,大家都躡手躡腳的,大氣都不敢出。

  陳苔蘚蹲下來,踩在德國的肩膀上,雙手努力攀上圍牆,他站起來,她用力一蹭,抬起一條腿,跨在圍牆上坐著,再慢慢將另一條腿也抬上來,扶好,跳下去,落在圍牆下的草坪裡,發出沙沙聲。保安的皮鞋咚咚響,電筒射過來,驚得人一身冷汗。

  陳苔蘚到達宿舍門口,將身體扭成奇怪的形狀,攀上柵欄,沿著兩側的鐵絲網向上爬,爬到3樓,嗖地跳下,跌跌撞撞沖進寢室。她們都睡著了。她坐在床上,心潮難平。

  劉蓮被驚醒了,壓低聲音道:「翻進來的?」

  「是啊,飛簷走壁。我藝高人膽大。」

  「我看你是傻人有傻膽。」

  「嘿嘿。」

  6月11日,巴喬的封喉一劍粉碎了智利人全取3分的希望。老瑪律蒂尼哭了,他在為弟子們落淚,球迷哭了,為巴喬涕淚縱橫。那麼他自己呢,哭了嗎?飄逸的馬尾,憂鬱的眼神,那是四年前的他,悲傷美利堅,是他的夢魘。僅僅只是射失了一記點球啊,薩基卻因此不肯原諒他。自那以後巴喬就開始了坎坷之路,從尤文圖斯到江河日下的AC米蘭,最後屈尊到為保組而戰的博洛尼亞,只為了能讓老瑪律蒂尼注意到他,帶他重返國家隊。

  此際在賽場上再見到他,三千煩惱絲已經作古,他沒有辜負恩師重托,單騎救主的是他,力挽狂瀾的是他。回寢室的路上,隱約聽到薩克斯如泣如訴,淒涼而悠揚,同行沒有一人講話,都沉默了。儘管陳苔蘚並不是義大利的球迷,仍覺得感動,幾乎要哭出聲來。

  決賽那天,翻院牆回學校時,人群擠擠攘攘,陳苔蘚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摔了下去,右手受傷了,醫務室給她包紮後,她就成了個獨臂大俠在校園裡晃。熟人們取笑她,她也不生氣,反倒嬉笑著說:「我是楊過!」

  「你的雕呢?」

  「哎,我有只黃鸝鳥,算不算?要不,烤乳鴿?」

  整個1998年,留在陳苔蘚印象裡的,就只有NBA和世界盃以及那年夏天如火如荼的抗洪。當年流行的是橙色救身衣,流行語是「人在堤在,嚴防死守」。那真是個值得紀念的年代。

  這天,天剛亮,陳苔蘚就出去了。劉蓮在晨跑回來的路上看到她和三個男生走在一起,笑得張牙舞爪的。到寢室後她說給九月和蓼藍聽,林蓼藍說:「哎,那哪兒是人啊?分明是四塊麻將。」

  這是個星期六的早晨,韓九月坐在床上對著鏡子梳頭發,她一頭卷髮特別難打理。林蓼藍過去幫她。梳好頭髮後,她一笑:「還得去排演呢,先走了。」

  十一月裡,韓九月穿著露背長裙,畫藍色眼影,曲卷的長髮披落下來,一路走過去,暗香浮動,讓男生驚豔,令女生翻白眼。沒人知道她這一身行頭有多便宜。可她天生就是衣服架子,不管什麼款式,穿在她身上都很好看。

  何漫山看到她,把她摟在懷裡,問:「阿九,冷不冷?」

  她望著他,笑嘻嘻地搖頭。扮演白雪公主的橘子看到這一幕,神情黯然。

  韓九月和何漫山的戀情已經公開了,除了那些暗戀他們的人言語間不免有些刻薄之外,大多數人都交口稱讚:「好一對璧人!」

  生氣的還有林蓼藍和劉蓮。以前韓九月名花無主,常被人追,也就順帶著討好她的室友們,於是這兩個女孩一天到晚到處吃吃喝喝,樂不思蜀。劉蓮中意三食堂的黃瓜肉片,炒得滑嫩極了,林蓼藍是四川人,則喜歡地道的川菜,比如紅油兔丁、水煮肉片什麼的。

  那些企圖通過她們來給韓九月傳信的男生隔三差五就請她們吃這兩樣。這下好了,韓九月有男朋友了,並且還是那麼出眾的何漫山,男生們自知不是對手,紛紛離去,一時間門前車馬稀。

  林蓼藍常常開玩笑,對韓九月說:「哎,最近窮死了,好久沒吃到水煮肉片了。」砸砸嘴,一副饞樣。

  劉蓮也湊熱鬧:「哎,我也是,我的黃瓜肉片啊!」

  兩人輪流在韓九月面前嘮叨,林蓼藍更是大喊:「水煮肉片,水煮肉片!」有時乾脆喊:「肉片,肉片!」一次,被隔壁寢室的女生聽見,笑著問:「呀,韓九月,你怎麼有這麼可愛的外號呀?」

  韓九月惱火得很,追著林蓼藍猛打,笑聲灑了一路。

  劉蓮說頭有點暈,不想去自修室複習功課了,林蓼藍也沒什麼事情做,於是出去逛街。劉蓮喜歡小動物,兩人坐了好久的公車,去這個城市西北角的花鳥市場。

  斑點狗、沙皮狗、雲雀、鸚鵡……一樣樣地看過去。在熱帶魚那兒,逗留了很久,有種個頭小小的,長相頗兇猛的,能清理魚缸裡的垃圾的魚,問了攤主,才知道那叫清道夫。

  花卉那邊,名目繁多的鮮花叫人應接不暇,劉蓮像個小孩子似的,挨個挨個地問:「這是什麼花呀?」

  攤主大多好脾氣,笑眯眯地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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