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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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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掉電話,樂不可支地穿上鞋子,就準備往門外沖,想了想,從枕頭下摸出幾塊零錢,揮揮拳頭:「出去啦!祝我好運!」說話間人已不見。 「你幹嗎去?」劉蓮喊了一嗓子。 「三缺一!」遠遠地傳來一句話。 剩下的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了。 陳苔蘚自稱賭棍,說是「三流中文系學生,二流業餘球員,一流麻將愛好者」。一提起撲克牌、象棋、麻將……就興奮得兩眼發光。她非常聰明,經常蹺課,往往是考試前看幾個通宵的書,就過了。她打牌出牌嚴密,很少輸牌。報紙上的智力題,大家在一起研究時,總是她第一個報出答案。 奈何學校對賭風盛行甚是不滿,學生處處長和學生會的一幫人動不動就來寢室搞個突擊檢查,一經查處,會給予當事人很重的處分,這一招十分有用,幾次之後,滿宿舍樓就聽不到任何洗牌時的碰撞聲。苔蘚連牌友都湊不齊,她又是個特別愛玩的人,只好一門心思撲在足球上了。 估計這次是電話那頭的人提供的場所甚為隱秘,儘管已有處分在身,她也不怕,樂顛顛地跑去了。打到天亮才回來,劉蓮出去晨跑了,林蓼藍還在睡覺,韓九月已經擺好了畫架,在畫紙上起鉛筆圖。 看到苔蘚進來,韓九月問:「戰況如何?」想必她是從劉蓮那裡得知她去打牌了的。 苔蘚坐到床上,得意地說:「哈,小賺了一把!」 「沒人去查?」 「阿九,這回我可算是找到組織了,你猜我們的戰地在哪兒?」 「哪兒?」 「廣播室呀!」苔蘚笑著說,「那可是學生會自己的領地,大家也都是熟人,不大好意思去查,再說,那夥人一個個道貌岸然的,自己也手癢癢,嘁!」 「嘿嘿,這倒的確不錯。」 「還有呢,廣播室的隔音效果一流好,學校那幫領導站在門外也聽不見。再說,廣播室要錄節目嘛,他們也不知道裡面在幹嗎,也不便敲門,怕影響錄音效果嘛!可真是塊風水寶地。」 她說著,跑過來,抓起桌子上的涼水,咕嚕咕嚕地猛灌一氣,放下杯子,看著九月的畫:「咦?這回畫的是個男生呢!」 韓九月說:「是啊。」 苔蘚又看了一會兒,笑得別有用心:「咱們阿九美女,只怕是有情況啦!」 九月也不否認,又說:「是啊。」 「誰啊?」 「等一下你就看得清了。」九月指一指畫紙。 「那好那好。我先去洗澡,回來再看你的畫中人。」 已經十一月了,陳苔蘚仍堅持洗冷水澡,水流聲很大,她大聲唱著歌。這是跟對面男生宿舍樓的那些人學的,有時深更半夜還能聽到他們唱歌,估計是水太冷了,吼得曲不成調。 但真是很快樂,十幾二十歲的時候,音樂是生命中的一大主題。且不說廣播室每天名目繁多的音樂:早晨起床鈴是悠長的《回家》,週一升旗時是《義勇軍進行曲》,下午有音樂節目,單是學生們自發的各類活動就足夠吸引人了。 有天晚上停電了,男生宿舍那邊有人彈吉他唱歌。那男生很帥,是足球隊的,苔蘚的隊友,叫何漫山。他的歌確實唱得好聽,唱得久了,這邊的女生就開始點歌了,劉蓮不好意思大聲喊,陳苔蘚就打了電話過去:「誰誰誰,給我來首《你的樣子》。」 呵……也許到了八十歲,都會記得那個夜晚,對面樓裡彈吉他唱歌的男生。如果真能活到八十歲的話。 他的長髮,和歌聲一同飛揚。 他的樣子。 樣子。 樣子…… 教學樓南樓101每個星期五晚上都會有人在裡面唱歌。聽歌的三三兩兩地坐著,唱歌的在第一排,沒有燈光,只有旁邊的路燈照了些許進來。聽眾看不到唱歌人的臉,唱歌的人也看不到他們。 洗完澡,苔蘚回寢室繼續吹牛,林蓼藍已經起床了,又在聽收音機。九月的畫中人輪廓初現,是個長髮男生,暫時還看不清楚眉目。 「今天晚上要是大家都有空的話,我請吃飯!」苔蘚說。 「看來贏了不少嘛!」 「那還用說!」苔蘚手舞足蹈,「昨天的運氣特別好,第一把牌起手就有三個西風。後來呀,來了一把三連杠然後杠上開花——一把對我而言空前絕後的牌,當時我恨不能揪起自己的頭髮往半空裡跳……」 「然後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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