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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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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苔蘚大笑:「這好像是我的作風!我們不要暗戀別人,不然不就是做好事不留名嘛,我才不樂意呢。」 笑歸笑,當天晚上,陳苔蘚抓來幾本唐詩丟在劉蓮面前:「背一下吧。哎,可憐的理科生,還記得《靜夜思》的全文嗎?」 「哪首?」劉蓮一臉迷惑。 「床前明月光啊!」 「記得記得,你背一句我就想起來了,我就是忘記它叫什麼名字而已。」劉蓮翻起詩集,「哎,你說背哪首比較有品位?」 「《春江花月夜》好了,要不《長恨歌》?」 真長啊,劉蓮吐吐舌,坐到床上背去了。高中時她學的是理科,雖然每次語文分數還算漂亮,這兩首詩也是背過的,可早就忘到爪哇國了。她一邊背一邊哀歎:「我要是阿蘅就好啦!」她說的是那過目不忘的黃蓉的娘親,連《九陰真經》匆匆看一遍,就能記得一字不差。喜歡看武俠小說的林蓼藍聽到了直笑。 兩天后,劉蓮去參加文學社的筆試。見她很是忐忑,陳苔蘚說:「算了,我今天就不去踢球了,陪你去考試吧!咱倆坐在一起。」 試卷比想像中的要難一點兒。考的是關於博爾赫斯的小說。這位阿根廷作家雖然很有名,可劉蓮壓根就沒看過他的作品,對著試卷發呆,從第一道題看到最後一道,覺得無從下手。把兩頁紙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暗喜:呀!這道賞析《秋思》的題目我會做! 當下就掏出筆,嘩啦啦地寫了起來: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唔,這句,表達了詩人浪漫主義情懷,充分說明了其樂觀的精神,不知明鏡裡,何處得秋霜,則暗示天氣寒冷,秋天到了…… 坐在她旁邊的陳苔蘚眼睛不大好,湊近了看看她的試卷,抿嘴一樂,小聲說:「傻瓜,一會兒你寫我的名字,我填你的。」 「那怎麼行?」劉蓮遲疑著,「不大好吧?」 臺上的幾個監考的文學社負責人朝這邊看了一眼。陳苔蘚不說話,抓了張稿紙,飛快地寫:我對學校任何社團都沒興趣,這次純粹是陪你考,我不在乎是否能錄取。 劉蓮寫:這不成了作弊嗎?不好。 陳苔蘚瞪她一眼,接著寫:文人的清高你倒是學了個全! 一張紙在她們中間推來推去。 劉蓮寫:我情願不合格,也不想投機取巧。 陳苔蘚恨鐵不成鋼:隨便你。反正我決定了。徑直在試卷上龍飛鳳舞地寫了大大的兩個字:劉蓮。 得意地望她一眼,接著將劉蓮的專業、班號寫得清清楚楚。 劉蓮沒轍了,生著悶氣,一五一十地做起試卷來。她有點強迫症,只要面前有白紙,就一定想辦法把它填滿,胡亂寫些歌詞、心情,實在沒話說了,連物理公式都往上搬。這是高中時留下的後遺症。她是個驕傲的人,做什麼事情,總竭力想做到最漂亮,高三時學得很苦。 考試快要結束的時候,江淮來了。穿的是白襯衣,舉止自然,劉蓮抬頭望著他,覺得他身上好像有一種震懾力,儘管不言不語,霸氣仍撲面而來。她就這麼看著,看著,直到他看到她了,微笑著朝她點點頭。 啊,今夕何夕兮,得與王子同舟。啊不,他不像王子,更像個尊者,似歐洲電影裡的國王,穿越紅塵,君臨天下。周圍的一切在瞬間陷入沉寂,隨即四眾臣服,跪拜高呼。他從容頷首,笑看風雲。 其實她也知道,江淮的口碑並不好。小女生紛紛著迷于他的容貌和才氣,但更多人的口中,對他是持有否定態度的,覺得他有才是真有才,沒品也確實是沒品。雖然沒人肯告訴她,關於沒品這一評價,到底是因為何事。他們都說:「呀,就是那種感覺吧。具體也說不上來。」 陳苔蘚推推她,低聲道:「失態啦,寶貝。」她喜歡用各種各樣的名字來稱呼這個傻乎乎的姑娘。 交卷時,兩人同時起身,將兩張試卷放在講臺上,翩然離去。劉蓮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他的背影。他正巧也將目光遞過來,笑容晴好。 陳苔蘚說:「他不大像個男生,更像個男人,很豪氣的那種。」見劉蓮悶悶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我覺得就算是被錄取了,也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唉,我是投機分子。」 事實上結果並非如此,通過文學社筆試的名單中,劉蓮和陳苔蘚都榜上有名,順利進入下一輪面試。 劉蓮說:「好奇怪啊,我通過了倒不稀奇,橫豎都是苔蘚的功勞,可我那試卷答得簡直慘不忍睹,他們居然視而不見?」 挨到最後,等江淮面試她。只他一個人坐在那裡,面前一瓶礦泉水,拿枝鋼筆,在紙上寫著字。他握筆的手很大,手指瘦削,皮膚紋理很深刻,手背上有一塊不易察覺的疤痕。他寫字的姿勢很舒服。字跡漂亮鋒利。 劉蓮悄悄地落座,空蕩蕩的教室裡,只有他們兩人。 他沒有問起任何跟文學有關的問題。倒是和她說了會兒話,談談音樂,說說電影,他望向她的眼神裡,有著深深的寵溺,令她覺得恍惚,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她想,肯定是幻覺,肯定是幻覺,回去說給林蓼藍和陳苔蘚她們聽,只怕又會笑我自作多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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