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我們愛如笙歌(53)_白小葵

五十三

　　可是在某天，當女孩習慣性地走往樓梯間時，卻發現那裡已經煙霧繚繞。女孩好奇地走了過去，看到一個瘦高的男孩正坐在臺階上頹然地抽著煙，身旁還散落了兩三個煙頭。

　　男孩很快便察覺到了女孩的到來，他看到女孩也穿著病號服，於是友善地笑笑，問道，「這是你的地盤？不好意思，我借用一下，呵呵……」

　　女孩走到男孩身邊坐下，然後找他要了一支煙。男孩笑著說道，「女孩抽煙可真不好。」可是卻仍舊幫女孩點上了煙。

　　兩人就這樣在樓梯間因為一支煙的緣分相識了。

　　女孩得知了男孩的病房號，便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經常到男孩的房中去看幾米的漫畫。在那麼幾個陽光照進窗櫺的午後，女孩坐在床沿，笑意盈盈地看男孩捧著畫冊給自己讀《向左走向右走》。女孩有時看看窗外，有時又盯著男孩俊朗的面容發一會呆，住院的日子就因為兩人的互相維繫而變得生動和有趣起來。

　　快樂的日子總是很短暫，女孩的闌尾切除手術原本只用住院一周左右，她卻硬是又多住了一周，只為每天準時出現在男孩的病房裡。

　　兩人分別出院之後，女孩回到湖北繼續她的學業，而男孩也投入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之中。由於後來兩人都忙於各自的事情，便疏乎了聯絡，那份曾經閃閃發光的友情也在光陰中慢慢被兩人所淡忘。

　　然而一年之後，男孩和女孩卻重逢在湖北天門這所貴族學校的同一個班級裡，更巧的是兩人還是同桌。世上的事情就是充滿了各種如此不可思議的巧合，足以令目瞪口呆的你不得不承認這是某種既定的安排。

　　沒錯，這個男孩就是我，而那個女孩就是此刻正坐在我身邊專注聽課的丁淩。

　　（四）

　　在新學校的日子裡，因為有丁淩的陪伴而讓我感覺更加容易度過。

　　我們原本就已相識，現在又是同桌，自是很快便形影不離，一起吃飯上課，一起放學回家。

　　在我們這個敏感的年紀，在這個約定俗成的環境裡，我和丁淩毫不意外地成為別人眼中的「情侶」，但是只有我們倆明白，這種情誼很親很切，但是卻並非愛情。

　　丁淩家裡的條件也很好，但是她卻不像其他家庭富裕的女孩一般嬌氣蠻橫，她只喜歡剪齊留海，留剛好披肩的長髮，從不擦脂抹粉，打扮素淨大方。丁淩的成績是全年級第一，在這樣高手如雲的學校裡，令我不得不對她更多生出一分仰慕之情。

　　丁淩是那種讓人完全無法忍心傷害的女孩，單純善良到令人心疼。本來按照我以前的處事方式，早就把她收做自己的女友，做一對別人眼中真正意義上的情侶，可是我卻無法將那個虛偽可憎的自己展現在丁淩面前，仿佛心中的黑暗一碰到她的純真便紛紛瓦解，她就像童話裡的公主擁有將癩蛤蟆變成芙蓉花的力量。

　　然而這般乖巧的丁淩卻有一個令我十分厭惡的習慣――抽煙。雖然我們相識是從一支煙開始，我卻絲毫不因為這支煙的緣分而對她抽煙產生一丁點好感。

　　也許因為每次我都是半開玩笑地跟她說我不喜歡她抽煙，而令她從未真正正視過這個問題吧，每當聽完我的埋怨她都只是淡淡地笑，然後從我口袋裡掏出打火機自顧自地點上煙，眯著眼睛深吸一口，讓煙在肺裡一個輪回，最後緩緩從沒有血色的唇間吐出。

　　是啊，我從來都沒有為她改變過什麼，我又有何理由去要求她按照我的意願來戒掉自己的習慣呢？

　　有一日，我剛剛跟父親通了電話，為了他要跟蘇姐結婚辦酒席的事情而大吵了一架，因為我死活都不肯回去參加這個婚禮。我知道父親其實還是很看重我這個兒子，因此便有恃無恐地依仗著這一點，用盡全力表達我的不滿。儘管從一開始我就明白，自己帶給他的陰影哪裡足以同蘇姐帶給他的光明相提並論？這是一件早就註定了結局的事情，我只是為了挽回一個做兒子的身份，而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太過淒慘。

　　當天下午放學，我又看到丁淩跟幾個女孩站在教學樓旁抽煙，心情原本就不好的我，二話不說沖到眾女生面前拉起丁淩就走，引起一片譁然。

　　丁淩掙扎著說我弄疼了她，我卻不管不顧地一直把她拉到了學校外面的小超市門口，方才鬆開手。

　　我去超市買了一提罐裝啤酒，徑直走到她面前，打開一罐就咕嚕咕嚕地喝起來，目光卻一直死死盯住目瞪口呆的她，不曾離開。

　　丁淩手中剛才一直捏著的煙燃盡了，她便下意識地又掏出一根點燃，然後眉頭微皺地問我，「楊樂，你想幹什麼？」

　　我依舊是不說話，只是把喝完的空罐捏扁丟到一旁，繼續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打開另外一罐狂喝猛灌。

　　不一會，一種火燒般的灼熱感從耳朵開始蔓延，直至我的整張臉。丁淩上前來搶我手中的啤酒，卻被我粗暴地推開，然後又示威似的大喝一口，任憑淡黃的液體從口中溢出，順著我的下巴，脖頸，一直流到衣襟之中。

　　當我喝到第四罐的時候，丁淩終於明白了我的用意，她把剛掏出的煙又塞了回去，深深歎了口氣，拉著我在超市門口一張插著有可口可樂標誌遮陽大傘的圓桌旁坐下，用紙巾幫我擦拭臉上和身上的酒液。

　　看著丁淩一絲不苟的表情，初現的月光打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反射出一種聖潔的光芒，我趁著酒勁一把摟她入懷，摸索著找到她的嘴唇，有些粗暴地吮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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