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我們愛如笙歌(50)_白小葵

五十

　　在我將藍夕的生日標注在所有日曆上後的第七天，卻收到了她還是希望收到一份生日禮物的請求。我並沒有追問她原因，只是欣然答應。

　　不論多年後，究竟是否能得知她索要這份禮物的真正目的，我只是執著地相信她不是因為什麼不良的動機而改變自己的初衷，而即便是如此，我也從來不後悔自己的一廂情願，因為我就是很想很想送這個女孩一份生日禮物，希望能用這份禮物將網路和現實聯繫起來，我希望自己能為她留下點什麼，也許日後無緣相見畢竟還有一些東西可以用來想念。

　　TIFFANY曾是林小琳的最愛，我不知道她現在的愛好是否有所改變，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喜歡的東西一定都是價格不菲的奢侈品。

　　我買下了那串18K白金配黃金的多顆心型吊墜鏈，當看到售貨員小姐小心翼翼地幫我將它放進一個正方形的淡藍色天鵝絨首飾盒，然後擺出一個極盡誘惑魅力的閃亮造型，我的心便不由得激動來。

　　在填寫包裹單的時候，我努力想像著藍夕收到這份禮物後的表情，究竟是女孩看到心愛的玩具時那種可愛的驚訝，還是任憑欣喜在心底流淌，表面上卻只是不動聲色，微微淺笑？不管是哪一種表情，都令我興奮地嘴角上揚，甚至吹起口哨。

　　TIFFANY專賣店的售貨員小姐笑容可掬，禮貌嫺熟地拿出玻璃櫃裡的一款有著三顆心型吊墜的鏈子，對我說道，「先生，您是給女朋友買禮物嗎？我推薦您買這款18K白金配黃金的吊墜鏈，三顆心懸在不同的高度是代表『我愛你』，同時這款造型也可以代表對女孩子一種欲說還休的感情哦。」

　　（四）

　　隨著窗外的寒風越來越凜冽，家裡的暖氣是越來越充足，而日子也正悠然自得地一天天朝著春節邁近。

　　對於一個孤單的人來說，越是應該闔家團圓的日子就越發顯得難以度過。大街小巷都充盈著一種馬上要過年的喜慶，而這種濃郁的節日氛圍卻讓我感覺窒息。

　　也許我是應該習慣了的吧，自從父親母親分道揚鑣之後，我便再也沒和母親一起過過春節，而自從父親重新組建了自己的幸福家庭之後，我便拒絕再跟他一起過年。我把父親處心積慮找來的保姆一一打發掉，也從來沒有接受翼要我去他家過年的邀請，因為我想看看一個人究竟可以悲慘到何等地步，一個家又可以冷清到哪種境界。

　　即便是後來成為了思琴的男友，我也從來沒有去過她的家，更別說去她家裡過節，好在思琴對我的順從超乎了想像，而對我的決定也從不多言。

　　每次翼回老家前，都會陪我去買整整一冰箱的食物，他有次建議我可以自己涮火鍋吃，我卻只是撇撇嘴，說道，「多麻煩啊，還是泡面來得快，放心吧，也就一個多星期，我還不至於讓自己餓死。大年三十的時候記得給我來個電話，看我是不是還活著啊。」然後壞笑著把哭笑不得的翼推出了門外。

　　我特別准許翼可以開著我家的車回去，因為比起坐車，我更願意一個人步行。我可以跟著熙攘的人群湧過斑馬線，沿著燈火通明的街道走向某一家超市，感受空氣裡鞭炮濃郁的火藥味，欣賞夜空中時不時綻放的朵朵煙花，想像著哪一棟高樓裡的哪一戶人家正全家熱火朝天地圍坐在餐桌的周圍，吃著水餃看著電視，其樂融融。

　　在我選擇獨立的這幾年裡，每逢這個舉國歡騰的時刻，我都獨自一人走失在瀋陽的深冬街頭，只有路燈為伴。

　　原來一個人孤獨得久了，並不會習慣這種孤獨，而是越發地渴望有人陪伴，正如一個人被遺忘得久了，並非就將被遺忘看作理所當然，而是更加迫切地想尋找一份愛來將自己溫暖。

　　我從未放棄尋找這份愛，也曾有許許多多各種形式的愛在我的身邊遊走，看似可以輕易地抓住，但心裡卻清楚那不過是愛的海市蜃樓，短暫的歡愉之後留下的究竟是什麼？不過是鏡花水月，很快就會煙消雲散，被人遺忘在腦後。

　　我曾有很多的女朋友，甚至可以同時跟幾個不同類型的女孩在一起談所謂的戀愛，但卻從來不跟她們發生關係，就連是否接吻也是按我的心情而定。我需要很多很多的愛來讓自己安心，可是當我得到它們的時候，卻又總是覺得惶恐，就像自己抱著一團外表在熊熊燃燒的火焰，實際上感覺到的卻是一片冰冷。

　　在某些同齡人眼裡，也許我是個異類――不跟那些送上門的女孩上床，卻去追求什麼莫名其妙的感覺，可是也只有當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的時候，才能如此這般淡然灑脫。

　　藍夕說她雖然不喜歡我對戀愛的兒戲，卻能理解我得不到真正溫暖的感受，那是因為我用冰將自己的心封了起來，害怕再次被傷害，卻從沒想過冰的棱角也許會將另一顆試圖靠近的心劃破。

　　林小琳曾經是我的陽光，我的心也曾經溫暖地柔軟著，可是當這抹陽光只為陳方博燦爛之後，我便立即將自己冰封起來，以防流血過多而死。

　　那麼，為何我現在又可以慢慢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藍夕，是你將這火把點亮的麼？

　　說實話，我很羡慕藍夕家裡那種過年的氣氛，也是第一次從她那裡知道原來大年三十的晚上還可以一家人一起熱熱鬧鬧地看春晚和倒計時守歲。因此我聽從了藍夕的建議――去湖北天門的爺爺家裡過年。

　　無論是父親的家還是母親的家，我都已經成了局外人，看著他們叫兩張陌生的面孔老公老婆，只會讓我感覺噁心得想吐。

　　也許爺爺家會給我帶來新的驚喜，也許我的春節也可以過得熱鬧非凡，也許我在藍夕家鄉的天空可以跟她看到同一片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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