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我們愛如笙歌(49)_白小葵

四十九

　　「如果我告訴你，紅狼對林小琳還會有進一步行動，而我有本事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那麼你會考慮一下改變你的原則嗎？」

　　當我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一種久違的感覺又從心底汩汩地冒了出來――林小琳？紅狼？原來不知不覺間距離我為林小琳去酒吧打架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之久，我的右臉靠近下巴的地方還有一條淡淡的印記若隱若現，那天渾身就要被撕裂般的痛楚和心底淒然的絕望讓我至今仍舊不寒而慄。現如今我不再具有為了林小琳奮不顧身，條件反射般的勇氣，可是我能否就如此放任她有可能落入壞人魔爪而冷眼旁觀？

　　我顫抖著雙手，按下了回復，「姐姐，沒想到你這麼神通廣大呢，小弟有眼不識泰山，這個週六想邀你一起共進晚餐不知道姐姐賞臉否？」

　　女孩名叫思琴，原來其父便是當時威風八面白道黑道通吃的黑幫之首，而紅狼不過是其下面的一個爪牙，作為大小姐的她自然有辦法命令紅狼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

　　思琴大我一歲，已經高二，跟她這個溫婉的名字不太相符的是她那火爆的脾氣和張揚的個性。思琴很漂亮，比林小琳還要好看，但是她在我面前卻總顯得有些不自信，有時甚至收拾起自己的小姐脾氣，只為博我一笑。

　　我開始有些害怕跟她相處，因為我害怕她的真心，曾幾何時我也懷揣著這樣的感情去接近另一個女孩，可是遍體鱗傷之後才明白如果一開始就選錯了物件，那最後留下的只會是傷害，並且是更多更深的傷害。

　　我們都希冀自己的真心可以感天動地，得到回報，我們總是相信人定勝天，我們的好總有一天會被對方發現，而事實上我們確實能夠感動天地，可惜我們卻無法感動一顆為別人而跳動的人心。因為我的她，她的他……都在持續做著類似的事情，直到有天我們中的某一個人可以回頭，結束所有人的苦難。

　　陳方博和林小琳已經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我仍舊無法做到自欺欺人地去傷害思琴的真心。有時候人就是如此可笑，能夠在逢場作戲中笑傲江湖，但當面對真正的愛情時卻又無能為力害怕畏縮。

　　我是在跟思琴一起逛街的時候看到櫥窗裡那棵四葉草的，我的出神引起了她的好奇，從而追問我四葉草的傳說。而當晚上看過我從網上發給她的四葉草傳說之後，她第二天便去將那棵四葉草買下，然後在學校門口送給了我，「楊樂，我付出了，希望了，也愛了，我希望我會找到幸福。」

　　我無言地笑笑，如果四葉草真的可以給人帶來幸福，那我當年煞費苦心為林小琳尋來的四葉草為何現在被她遺棄在佈滿灰塵的角落？一如我心力交瘁，沒有勇氣和能力繼續等待。

　　而藍夕，這個相識於網路上跟我素未謀面的女孩，卻讓我重新燃起那即將熄滅的希望之火，讓我重新堅定了自己對愛情曾經的信念――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已經對愛情絕望，還有個女孩跟我一樣在無助迷茫裡徘徊，卻一直堅信曙光終將到來。

　　藍夕拒絕了我的「四葉草」，她說「幸福不是一棵草就能帶給她的」，我沉默，卻越發覺得與她惺惺相惜，是的，幸福是抓在我們手中的風箏線，不要怕線在手中留下的傷痕，因為那才是我們自己能體會的真實。

　　（三）

　　當父親母親各自站在病床的兩側，醫生護士也分散在我的周圍，翼眉頭深鎖地站在人群之後，突兀地露出大半個腦袋，而我則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太過激動。終於，隨著醫生的循循善誘，一陣聲帶振動轉化成久違的聲音沖出了我的口腔。

　　所有人都為我的再次發聲感到歡欣雀躍，母親喜極而泣，父親拉著醫生的手激動言謝，翼舒展了眉頭，走出病房……而只有我，蒼白著臉頰，獨自坐在病床上，有些淒然地看著這一切。

　　那個沙啞古怪的聲音就是我發出的嗎？雖然距離失聲已經過去了幾個月，可是我還不至於忘記自己以前的嗓音，而我現在感覺到的除了陌生就是可怕，因為實在難以接受那個讓我聽上去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開始的翹首以盼變成了現在的心灰意冷，我原本打算一能開口說話就第一個打電話給藍夕的計畫現在也只能宣佈破產。請教我如何才能有勇氣用這樣難聽的聲音去跟自己愛慕的女孩打電話吧？我總是介意自己是否已經將最完美的一面展現給她，害怕自己的一丁點瑕疵都會引起她的反感，所以將所有不滿意的地方隱藏再隱藏，如果不能給她最好的，那乾脆就忽略掉這些吧。

　　有一次我跟往常一樣在網上跟藍夕聊天，勸說她不要因為不如意的結果就去後悔曾經的所作所為，誰曾想藍夕說突然很想聽聽我的聲音，問我是否已經去接受治療。天知道我當時是多麼想打電話給這個女孩呢？她第一次說她想接觸我，感知我，可是我卻懦弱地躲在網路的背後，不敢回應。

　　終於，我還是對她撒了謊，繼而將話題轉移到她的生日禮物之上。她回答她並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我於是自說自話地計畫起來，看到時候是給她買項鍊，耳環還是香水，畢竟陪很多女孩子逛過街的我，對於這些東西的挑選還是很有自信。

　　可是藍夕卻一直推脫，最後說希望到她生日那天能夠收到我的祝福短信便好，其他什麼都不需要，對於這種善良女孩的單純要求，我又怎能忍心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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