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我們愛如笙歌(41)_白小葵

四十一

　　林小琳跟很多女孩一樣，是十分看重外表的，因此她便也不敢貿然約此人出來見面，生怕真的如此人自己所說，長得對不起觀眾，那讓一段如此美妙的感覺在陽光下淒然死去，也未免太過可惜。

　　於是在跟這個人繼續曖昧的同時，林小琳也從未間斷過隔三岔五的見網友活動。

　　直到有天，林小琳興奮地跑到我家來跟我說，「楊樂，我決定去見他，不管他長得什麼樣，我都會做他女朋友。」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話語夾雜著幾聲咳嗽，說明她還未從激烈的運動中冷靜下來，她閃動的雙眸和嬌羞的神采，說明她這些話是出自真心而並非玩笑。

　　我把手中的幾米畫冊放下，抬頭看到陽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樹影，暖風吹動她的青絲，卻吹不開被汗水粘在她額前的碎發。微笑著的林小琳永遠是那般美麗，她這次的笑容並不乾澀，充滿了愛的芬芳。

　　我還能如何呢？只能還她一個微笑，問她，「那這次還是否需要我去護駕？」

　　林小琳抿著嘴唇，垂下眼簾思索了一陣，然後恢復微笑的表情對我說道，「嗯，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

　　她的拒絕為何讓我覺得如此痛徹心扉呢？不用去看她跟別人甜蜜的樣子，我不是應該開心嗎？可是，我卻覺得自己就要抓不住她了，手中的風箏線已經越來越短，我拼命地拉扯著最後僅剩的線頭，直到線在掌心留下絲絲血痕。紅色侵入掌紋，而悲傷潛入心底。

　　這是我第一次在林小琳沒有要求也沒有允許的情況下，偷偷尾隨她到了一家水果撈。

　　林小琳到的時候，那個人已經先到了，他坐在一個靠窗的座位跟她揮手。

　　林小琳開心地快步走去，在那人對面坐下。

　　幸好這家店子很大，我在兩人點餐的時候，偷偷溜到一個牆角的座位坐下，隨便點了杯沙冰，便假裝埋頭看書，並時不時注意林小琳那邊的動靜。

　　兩人應該是說的很投機，林小琳那銀鈴般的笑聲一陣陣衝擊著我的耳膜。可惜從我的角度只能勉強看到兩人的側面，但是僅此，我也可以分辨出兩人的表情是如何的生動。

　　一種叫做醋意的東西於是開始在我的五臟六腑翻滾，甚至我捏住書的手指都開始微微顫抖。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那我早就殺了林小琳對面那個人千百萬遍，如果醋意可以量化，那我體內的酸性物質早就已經翻江倒海。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可以讓林小琳能不顧他是否長得像凱西莫多，可以讓林小琳拒絕我的陪伴？這些年親密無間的相處，居然就輸給了網上的幾次聊天？這份埋藏已久的深情，居然就敗在了朝夕的對話之間？

　　但是說實話，他長得並不難看，甚至可以說很帥，而且……讓我覺得十分眼熟？對，十分眼熟。

　　「楊樂？你怎麼來了！？」林小琳驚訝地差點把一口果汁噴到我身上。

　　反倒是她對面的男生十分鎮定，只見他緩緩地站起身，對我伸出一隻手，笑著說道，「楊樂，好久不見。」

　　我「啪」地打開他的手，卻一把摟住他的肩，跟他擁抱在一起，狠狠地說道，「你這個臭小子，啥時候回來的啊？居然也不去找我，太不夠意思了，到底還把不把我當兄弟？」

　　男孩笑得一臉詭異，「嘿嘿，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

　　看到我倆你推我搡地鬧得像一對失散多年的親兄弟，林小琳張大了嘴巴坐在位置上只剩下發傻的份兒。

　　這個人叫陳方博，家族企業也是上市的大集團，他三年前被父母送出國讀書，何時回來的不詳，但是有一點十分肯定－－－－他就是林小琳喜歡上，並且可能一直喜歡下去的人。

　　（五）

　　瀋陽夏日的陽光總是張揚得有些毒辣，熱乎乎的風在我家的花園裡來回穿梭，空氣乾燥得令人嗓子都冒煙。我和陳方博就在這樣一個午後，坐在一張圓形編藤柚木桌的兩邊，每人面前放著一杯冷飲，巨大的遮陽傘將我們恰到好處地包裹在一個陰涼的區域內，令我們不至於因為過度炎熱而喪失了談話的興致。

　　「楊樂，你還是這麼喜歡曬太陽，不過我看你真是怎麼曬都曬不黑呢。」陳方博伸手擦了擦額上沁出的汗珠，又猛地吸了一口飲料。

　　「你嫌熱咱們就回屋吧。」我知道陳方博很怕熱，不過那是三年前的他，不知道幾年的國外生活是否令他有所改變。

　　「不用不用，在這兒挺好，這裡安靜，適合聊天。」陳方博擺擺手，繼續邊流汗邊喝飲料。

　　也許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陳方博故意把「聊天」二字說得比其他字沉重。

　　我們或深或淺地聊著一些在他離開之後，我們所共同熟悉的人和事物的變化，以及他在國外如意或者不如意的生活。

　　陳方博跟我小學和初中都不是一個學校的，之所以認識他是因為他母親和我母親是關係甚密的麻友。每當我去母親家的時候，大部分時間裡都可以看到這個濃眉大眼的男孩子安靜地坐在她母親身後。

　　本來我還以為這是個性格內斂孤僻的男孩，後來慢慢熟識之後才知道原來他的乖巧不過是為了換取他母親允諾的零花錢，好去自己買心儀已久的漫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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