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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慕容夫人神色凝重,說:「這樣一講,倒有幾分影子了。老三怎麼這樣做事?回頭讓你父親知道,看不要他的命。」

  維儀道:「三哥這幾年升得太快,外面的人說什麼的都有,偏偏他行事向來肆無忌憚,到底會吃虧。」

  慕容夫人想了一想,說:「等老三回來,我來問他。」凝望著素素的背影,又說:「別告訴你三嫂,免得她心煩。」維儀嗔道:「媽,難道我連這個都不知道?」

  素素吃過晚飯才回去,才進家門便接到牧蘭的電話,「找你一天了,你都不在家。」素素歉意地笑笑,說:「今天我過去雙橋那邊了,有事嗎?」牧蘭說:「沒有事,不過想請你吃飯。」素素說:「真對不住,我吃過了,改日我請你吧。」牧蘭說:「我有件頂要緊的事情想告訴你呢,你來吧,我在宜鑫記等你。」

  素素猶豫了一下,說:「這麼晚了,要不明天我請你喝茶?」牧蘭說:「才八點多鐘,街上熱鬧著呢。你出來吧,事情真的十分要緊,快來,我等著你。」

  素素聽她語氣急迫,想著只怕當真是有要緊事情,只得坐車子去宜鑫記。宜鑫記是老字型大小的蘇州菜館子,專做達官名流的生意。館子裡的茶房老遠看到車牌,連忙跑上來替她開門,「三少奶奶真是貴客。」素素向來不愛人家這樣奉承,只得點頭笑一笑。茶房問:「三少奶奶是獨個兒來的?要一間包廂?」素素說:「不,張太太在這兒等我。」茶房笑道:「張太太在三笑軒,我帶您上去。」

  三笑軒是精緻的雅閣,出眾在於壁上所懸仕女圖,乃是祝枝山的真跡。另外的幾幅字畫,也皆是當代名家的手筆。素素這幾年來閱歷漸長,一望之下便知其名貴。只見牧蘭獨自坐在桌邊,望著一杯茶怔怔出神,便笑道:「牧蘭,這樣急急忙忙約我出來,到底有什麼事?」

  牧蘭見了她,倒緩緩露出一個苦笑來。她連忙問:「怎麼了?和張先生鬧彆扭了?」牧蘭歎了一聲,說:「我倒是寧可和他鬧彆扭了。」素素坐下來,茶房問:「三少奶奶吃什麼?」素素說:「我吃過了,你問張太太點菜吧。」然後向牧蘭笑一笑,「鬧彆扭是再尋常不過,你別生氣,這頓算是我請客。你狠狠吃一頓,我保管你心情就好了。」

  牧蘭對茶房說:「你去吧,我們過會兒再點菜。」看著他出去關好了門,這才握住素素的手,說:「你這個傻子,你當真不知道麼?」

  素素萬萬想不到原來會說到自己身上,惘然問:「知道什麼?」

  牧蘭只是欲語又止,說:「按理說我不應當告訴你,可是大約除了我,也沒有人來說給你聽了——素素,我真是對不起你。」

  素素越發不解,勉強笑道:「瞧你,鬧得我一頭霧水。你向來不是這樣子,咱們十幾年的交情,還有什麼不能說的?」牧蘭道:「你聽了,可不要生氣,也不要傷心。」素素漸漸猜到一二分,反倒覺得心裡安靜下來,問:「你聽說什麼了?」

  牧蘭又歎了口氣,說:「我是去年認識汪綺琳的,因為她和明殊的表哥是親戚。我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素素「嗯」了一聲,語氣淡淡的,「我不怪你,也不怪旁人。怨不得他叫我不要和汪小姐交往,原來中間是這樣一回事。」牧蘭說:「我瞧三公子也只是逢場作戲,聽人說,他和汪綺琳已經斷了往來了。」

  素素唇角勾起一抹恍惚的笑容。牧蘭說:「你不要這樣子,他到底是維護你的,不然也不會叫你不要和她交往。」
  素素打起精神來,說:「咱們別說這個了,點菜來吃吧,我這會子倒餓了。」牧蘭怔了一下,說:「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素素輕輕歎了一聲,說:「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吧。」牧蘭道:「我也只是聽旁人說——說汪綺琳懷孕了。」只見素素臉色雪白,目光直直地瞧著面前的茶碗,仿佛要將那茶碗看穿一樣。牧蘭輕輕搖了搖她的肩,「素素,你別嚇我,這也只是傳聞,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素素拿起餐牌來,牧蘭見她的手輕輕顫抖,可是臉上卻一絲表情也沒有。急切道:「你若是想哭,就痛快哭出來好了。」素素緩緩地抬起頭來,聲音輕輕的,「我不哭,我再也不會哭了。」

  牧蘭瞧著她叫了茶房進來點菜,倒仿佛若無其事的樣子。待得菜上來,她也只是一勺子一勺子舀著那蓴菜湯,舀得滿滿一湯碗了,仍沒有住手,一直溢出碗外來。牧蘭叫了一聲:「素素。」她才覺察,放下勺子說:「這湯真鹹,吃得人口幹。」牧蘭說:「我瞧你臉色不好,我送你回去吧。」她搖一搖頭,「不用,司機在下面等我。」牧蘭只得站起來送她下樓,見她上了車子,猶向牧蘭笑一笑,「你快回家吧,已經這樣晚了。」

  二十一

  她越是這樣平靜無事的樣子,牧蘭越是覺得不妥,第二天又打電話給她,「素素,你沒事吧?」素素說:「我沒事。」電話裡不便多說,牧蘭只得說了兩句閒話掛掉。素素將聽筒剛一放下,電話卻又響起來,正是慕容清嶧,問:「你在家裡做什麼?我今天就回來,你等我吃晚飯好不好?」素素「嗯」了一聲,說:「好,那我等你。」他說:「你怎麼了?好像不高興。」她輕聲道:「我沒有不高興,我一直很高興。」他到底覺得不對,追問:「你跟我說實話,出什麼事了?」她說:「沒事,大約昨天睡著時著涼了,所以有點頭痛。」

  午後暑熱漸盛,她躺在床上,頸間全是汗,膩膩的令人難受,恨不得再去洗澡。漸漸神迷眼乏,手裡的書漸漸低下去,矇矓睡意裡忽然有人輕輕按在她額頭上,睜開眼首先瞧見他肩上的肩章燦然。沒有換衣服,想是下車就直接上樓來了,走得急了呼吸未勻。這樣的天氣自然是一臉的汗,見了她睜開眼來,微笑問:「吵醒你了?我怕你發燒,看你臉上這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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