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星知道(15)_張文

十五

　　教授再一次看著小星沉默了，他突然有些感動。在講臺上，有多少年沒有學生敢反駁過自己的觀點了。他們不歡迎這門課，因為對以後找工作沒有幫助。他們上課的時候背單詞，睡覺，為了考試而做筆記……這個女生，雖然理解有偏差，但她一定是喜歡這門課的。這麼想著，看小星的眼光裡就已有了贊許。小星不明就裡，尷尬地站著。澄生使勁拉她的衣服示意她別再往下說。

　　好在教授打破了沉默，說：「好，你坐下。下面我們就逐字逐句分析一下這篇《湘夫人》，看看文章要表達的，到底是怎樣一種感情。」

　　小星坐下，看看澄生，澄生不敢再說話，在筆記本上寫道：「下課要去認錯。你竟然在全班同學面前不給他面子，慘了。」寫完推過去給小星看。

　　小星看了很不以為然，寫道：「不去，他又不教我，與我何干？」

　　澄生寫：「可是他教我！下學期也可能教你們班呢，你們古文老師不是懷孕了嘛！」

　　小星看著澄生最後畫的嘆號，大大的，用了力，把紙都劃破了，前面說的卻又是老師懷孕的事，頗有點風馬牛不相及的意思，不禁趴在桌子上笑了起來。抬起頭要寫幾句話反駁，卻看見澄生滿臉嚴肅，像是要生氣了，於是寫個大大的「好」給澄生看。澄生微微點點頭。

　　下課了，小星磨蹭著不想去找教授，卻見教授朝自己走過來：「這位同學，你來一下。」小星只好站起來跟著走，還不忘回頭向澄生做一個鬼臉。

　　小星一路便想，來都來了，索性爭取主動。於是一到辦公室，小星便假裝誠懇地對教授說：「通過您的講解，我都明白了。開始是我理解錯了。」

　　教授本來打算再與小星辯論一番的，但聽小星說聽了自己的課以後終於改變了原來的看法，甚感安慰，問小星：「你是這個班的嗎？以前怎麼好像沒見過你？」

　　小星說：「我是中文一班的，早就聽說您的課講得好，就找了個機會來旁聽。」

　　教授聽了更高興了，便問起小星喜歡的文學家，小星順口便說喜歡蘇軾和歐陽修的詞。恰好教授也是蘇軾的崇拜者，兩人就討論起來。教授喜歡蘇軾的豪放詞，「大江東去」，激昂豪壯；小星喜歡蘇軾的婉約詞，「十年生死兩茫茫」，淒婉動人。喜歡的風格雖然不同，但對蘇軾都是讚不絕口，聊得倒也愉快。

　　外面傳來下課的鈴聲，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一節課。小星突然想起今天後兩節課是英語，便脫口道：「糟糕！」教授問起，小星只好老實說了。教授說：「那你先去上課，我們再找時間聊。」小星道個歉，忙跑回教室。

　　回去時老師早已經下課走了。莫莫正在收拾書，看見小星忙說：「你去哪了？我怎麼找你都找不到。英語老師可急了，說你沒請假就缺席，讓你去找她說明原因呢。」小星聽了，垂頭喪氣，但也沒辦法，只好收拾了書，與莫莫先去吃飯。路上就給莫莫講了剛才的遭遇，逗得莫莫捧腹大笑。小星歎口氣說：「你還笑，人家一天要找兩個老師談話，從小到大哪丟過這麼大的人啊！」莫莫說：「不丟人不丟人，我覺得你挺神勇的。」說著，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快到餐廳的時候正碰到可樂和澄生，原來澄生不放心小星，來餐廳找她問個究竟。可樂也來跟小星商量出遊的事，正好跟澄生碰上。可樂問起小星，澄生便把剛才的一段講了。可樂正笑呢，就看見小星和莫莫拉拉扯扯地走過來，一個哈哈大笑，一個沒精打采，更是笑個不停。

　　小星看到可樂也在笑，知道澄生一定把剛才的事說給他聽了，便生氣地說：「你們就都幸災樂禍吧！」

　　可樂拍拍小星的頭說：「你這孩子，脾氣就是改不了！」

　　澄生說：「你快說說她吧，還覺得自己挺了不起呢！」

　　可樂卻又偏向小星，說道：「那老頭也該碰碰釘子了，正好碰到了陳小星。」

　　小星讓可樂說得高興起來，馬上就忘了下午還要找英語老師認錯的事，手一揮說道：「走，吃飯去，我請！」

　　幾人進了餐廳，小星胡亂點了幾個菜和啤酒，可樂搶著結了賬，便坐下來說話。可樂問：「『五一』出去玩，你們宿舍的人都去嗎？」

　　小星說：「應然不去，要回家。我們都去。」

　　「美拉去嗎？」可樂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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