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星知道(14)_張文

十四

　　「那你還怕沒人陪啊！恐怕我去了你都沒時間理我了。」

　　「不會不會！我哪裡會那麼重色輕友。」小星把手舉起來，像是要發誓一樣急著表白。

　　美拉說：「我知道，莫莫是怕自己沒人陪。」

　　「我早就料到了，所以讓可樂叫了幾個他的朋友……」小星故意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都是帥哥哦！」

　　「哇……」美拉和應然配合似的尖叫起來。

　　「好了好了，一起去就是了。」莫莫繃不住，指著小星笑了起來，「看你那色眯眯的樣子！」

　　「有嗎？有嗎？」小星瞪大了眼睛。

　　第二天小星在課間去找澄生，跟他說了出遊的事，澄生果然也十分願意。當下兩人便開始商量要帶些什麼。討論得太專注，連上課了都不知道，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古代文學課的教授已經端坐在講臺上。澄生自己坐在最後一排，小星找他時便是從後門進來的，於是彎下身子悄悄挪到後門，想偷偷出去，不想後門卻被人從外面鎖住了，只好又挪回來坐好。

　　「門被鎖住了。」小星低聲對澄生說，吐吐舌頭。

　　「那你只好旁聽整節課了。別說話，這老頭很嚴。」澄生低聲說。

　　小星抬頭環顧四周，發現出勤率果然很高，並且大家都在裝模作樣地聽講，還有女生在認真地做著筆記，不由得相信了澄生的話，只好也聽了起來。可是，她突然發現大家都在轉過頭來看自己，便詫異地看著四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澄生用臂肘碰碰她：「叫你呢！」

　　「啊？」小星看看教授，果然教授正看著她。教授說：「對，就是你，坐在最後一排的那位女同學。」

　　班裡同學大部分都認識小星，哄地笑了。小星只好站了起來。澄生把課本遞給她，小聲說：「讓你念課文呢，《湘夫人》。」

　　小星拿起書，看看課文，還好，是自己班剛學過的，於是松了口氣，趕緊念了起來，一字一句，煞是有模有樣。小星邊念邊想：這是在澄生班裡啊，不能丟臉。於是念得抑揚頓挫。小星越念越得意，念到最後連聲音都是喜氣洋洋。

　　念完後，教授久久不開口。他本來是看見小星要從後門出去，便故意挑了這篇生字頗多的課文讓她念，以示警告，誰知她竟然念得很好。現在若要讓她就這麼坐下，倒像是給她機會炫耀一樣。教授氣不過，便存心挑理：「念是念得很流暢，但你的感情，與文章所要表達的主題，卻是截然相反的。本文前半部分是說湘夫人梳妝打扮，要去赴約的愉快心情，而後半部分講的，則是她久候情郎不至的苦悶。你用那麼愉快的語氣來念，顯然是沒理解文章的意思。」

　　同學們嘩地笑了。小星有點生氣，本來以為會受到表揚，可繞來繞去還是批評自己，尤其是當著澄生全班同學的面。忍無可忍，小星昂起頭說：「教授，我不這麼理解。」

　　澄生在桌下拽拽小星的衣服。小星只當沒感覺到，繼續說：「我以為，等待的心情不是苦悶的，而是有點期待又有點甜蜜的，所以我用愉快的語氣來表現。可能我與教授的理解不同了。」

　　教授仔細看看小星，說道：「是呀，我也認為剛在等的時候心情會像你說的那樣，可是她等了很久還沒見到情郎來，心情當然要改變了。」

　　小星心想：我剛學過，你講的那些我何嘗不知道。心裡這麼想，嘴上卻說：「那是她愛得不深吧！我想如果愛得深，等多久都是一樣的。」

　　教授說：「這位同學，我們討論的是湘夫人，不是你。」

　　同學們再一次大笑起來，有的明顯在對澄生起哄。小星紅了臉，高聲說道：「教授，我在說我的理解而已。本來對文學的理解就是見仁見智，我們又不是要去參加高考，沒有必要統一成標準答案吧。」

　　教授說：「但研究古代文學的權威都認為文章要表達的感情並不是像你說的那樣。」

　　「權威是誰？不也是有名有姓的人？那還不是一家之言或者幾家之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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