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變成回憶(50)_無辣不歡

五十

　　沒有一種愛不是千瘡百孔

　　單身生活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沒心沒肺。幾點起，幾點回，在哪兒吃飯，跟誰廝混，愛咋咋地。顧穎鹿一邊熟稔地把蝦滑擠進沸騰的奶湯裡，一邊聽著劉晴總結單身的優點。極其幼嫩的蝦滑才翻滾兩下，劉晴已經眼疾手快地悉數撈起來，分到兩人碟子裡，急不可耐地就往嘴裡送。顧穎鹿看她吸著氣的大嚼，嫌棄不已地指指周圍還在點菜的人：「嘖嘖，感情這蝦滑是牛筋做的吧？聽聽你弄得這滿屋子的動靜！你知道善良是什麼？厚道是什麼？就是當看到別人還挨餓的時候，咱吃肉不吧唧嘴。」

　　「哎，太贊了！吃這麼多港式火鍋，就他們家蝦滑地道！」劉晴也忘了還嘴，又繼續去八卦她老爸。

　　「我姨父他們處理一批海關罰沒車，奧迪TT，內部價才十二萬。這好事不能猶豫啊，我就鼓搗我爸趕緊拿下吧！好容易鬆口要看車了，臨了問我一句，那後備箱大不大喃？我就說，單門小跑，怎麼會有好麼大的後備箱嘛。我爸腿一拍，單門，那不是只有兩個座座噢！錘子，不得行！我跟你媽那不是有個人要坐到頂頂上去噢，莫法！靠！你說我這個嘴碎的吧！沒事跟他搗鼓那麼清楚幹嗎！」

　　「噗……咳咳咳……拜託，別在我吃飯的時候說川普！」劉晴一激動就會帶出家鄉話，顧穎鹿笑點不算低，可就受不了劉晴說的時候還惟妙惟肖地連比畫帶配音，每次都准噴。劉晴把紙巾遞給她，瞄了一眼角落的座位，敲敲顧穎鹿的胳膊，夠過頭向她壓低聲音問：「噯，你說那人誰啊？我怎麼覺得最近好像老能見著他在咱們報社附近晃悠呢？你不過是咳嗽幾聲，人都緊張得恨不得能沖過來了。喂，我說，看著他倒不像什麼壞人，衣著打扮風度氣質也堪稱上上品，要不我替你探探去，要是枚金龜呢，那就趕緊收了吧。呐，別說我不替你惦記著，就奔那副身材，咱就可以從啊！」

　　顧穎鹿頭也不抬地把一漏勺新燙好的蝦滑一股腦倒入劉晴的碟子裡，悶聲說：「你最近重口味啊，還是改看偵探小說了？大街上隨便見著個人都能引起你猥瑣的ＹＹ。起的這是什麼哄！繼續嚼你的吧！」

　　劉晴又瞥了一眼幽坐在角落裡的年輕男子，雖然看起來滿臉都是疲態，但氣度天成，隨便扔在人堆裡也不難一眼留意到他。再看過去，人家已是在埋頭看菜譜，見他果真沒有再注意她們的意思，撓撓頭，答道：「特別的人就從來不說自己特別，比如說我。咱這想像力，那沒辦法，天生的，強生的。」

　　注意力又漸漸轉回食物上面，看看身邊的窗玻璃被熱氣騰騰的火鍋熏蒙得白霧一片，感歎著：「鹿啊，你說啥叫幸福呢？我覺得吧，幸福還真就是我現在在暖騰騰的屋子裡吃飽喝足了，看著外面冒著風霜雨雪奔生活的人。」

　　顧穎鹿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燈紅酒綠的街面上，女孩坐在路邊的花壇臺階上，男孩蹲在地上在揉著女孩的腳踝，旁邊是一輛倒在一邊的自行車，身邊是埋頭匆匆的行人。他們在這樣清冷的空氣下，就這樣構出一幅溫馨的畫面。

　　那時是電影散場，嶽少楠突然在滿滿的人潮中蹲下身來，她低頭，原來是自己的鞋帶散開了。她傻乎乎地看著他那樣一個大個子就那麼蹲在她面前，雙手仔細地幫她重新系上。她不知道，原來男人的手也可以打出那麼完美的蝴蝶結扣。她癡癡地等著他起身，而他只是用溫潤的大手撫了一下她的後腦，自然地掰轉她的肩繼續走，頭頂傳來他的輕語，「傻丫頭，小心把自己絆倒了。」

　　顧穎鹿手指指他們，對劉晴說：「貌似人家在外面受凍受累著的，體會到的幸福也不比在裡面的某只豬寶寶少。」

　　「切，甭看這會兒蜜裡調油，等鬧完春兒，有的是他們雞飛狗跳的日子。還是一個吃飽全家不餓是王道，沒心沒肺，愛咋咋地。」

　　顧穎鹿叫了服務員埋單，瞧著沒心沒肺的劉晴，「一物降一物，別看你現在得瑟的歡，有你丟盔棄甲的那天。到時候，你就雞飛狗跳著表演吧，我一準捧杯茶站一邊進入看戲模式。」

　　低著頭走過去，仍是說說笑笑地在餐廳門口跟劉晴分了手。沿著街面往地鐵去，冬天還真是來了，一陣風刮過來，顧穎鹿縮了一下肩，停下來重新理了一下圍巾，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回頭地繼續往前走。地鐵裡人不多，車廂螢幕裡正在播放林憶蓮的MTV。顧穎鹿很喜歡她這首單曲，就近抓了一隻扶手，認真地看著VCR上的歌詞。

　　明明握在手中明明明明

　　明明還映在我眼中怎麼轉眼就老

　　明明握在我雙手中怎麼卻成了空

　　明明含在我的口中怎麼還沒跟你說

　　愛情最美麗的時候都存在回憶之中

　　華麗如綢緞的觸摸不冤枉年華錦繡

　　錯過的愛還在心頭不肯說守著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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