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薔薇紀年靜謐時 | 上頁 下頁
五十六


  她一如既往的脆弱,甚至對於自己的愛感到後悔。

  但左輕川卻坐在她面前眼神真摯的回答:「小希,在這個年代我們都是自由的,感情這種事情與利益沒有關係。」

  梁希痛苦的搖著頭說:「只要涉及到錢和權力……在什麼時候都不是自由的。」

  左輕川想要自己承擔起這些負擔,他很心疼的擁抱住梁希道:「別胡斯亂想,總之我不會離開你。」

  梁希慢慢的也伸出了手,使勁抱住他的後背哽咽道:「你別騙我,我現在最怕親近的人騙我……今天對我好,明天就和我互不相識,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左輕川說:「我是認真的。」

  然後他又輕輕地拍了拍梁希的頭說:「跟世界末日似的,快吃飯吧,趕快把店裝修好有事做,就不會想太多了。」

  梁希點頭,情緒已經被他平復了很多,不由勉強笑道:「恩。 」

  說來也奇怪,自從那日張曉惠警告了左輕川幾句之後,什麼都沒發生,生活照舊風平浪靜,並沒有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安定使人神經遲緩,漸漸地梁希不再會憂心忡忡,而是把精力都投入到了Ever Sissi 的店鋪上面。

  身為服裝設計師,或者會希望自己變為大牌的一線設計,或者會希望自己也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品牌。

  雖然後者通常是白日做夢,但梁希依舊喜歡有夢想的感覺。

  大約一直到開春的時候,裝修才接近了尾聲。

  這段日子裡面艾黎與何原也幫了她很多,令梁希非常的感動,所以特意在開業前的一天請他們吃了大餐。

  年輕人在一起,即便性格各異,也很容易令氣氛變得熱鬧起來。

  誰知道正在開心的時候,梁希忽然接到通莫名的電話,她疑惑的拿起來說著說著,就變了臉色。

  「小希,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幫你看看吧……」

  二十分鐘以後,艾黎站在街邊瞅向對面那像是經過劇烈爆炸的地方,不由的滿臉擔憂,拉住了梁希的胳膊。

  明明剛剛打掃乾淨,看起來那麼精緻那麼漂亮的店,竟然還沒迎接客人就被砸了。

  而且砸的很徹底,幾乎滿目瘡痍,所有的模特衣架都破碎在地,就連剛剛做出來的衣服也被撕成了不堪的破布……

  梁希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顧旁人的阻止,,慢慢的就走了進去,腳踩到碎玻璃,發出刺耳的響聲。

  她眼底的神色,從不敢置信,到恍然,到無奈。

  最後俯身撿起一個被壓在碎木屑和玻璃中的芭比娃娃,愣愣的幫它弄乾淨長髮,陷入了種奇怪的的沉默。

  何原吃驚的四下瞅了瞅,最後把視線落在左輕川身上,小聲道:「喂,是不是……」

  左輕川當然明白了,漸漸皺起眉頭。

  把他們叫來後一直在勘察現場的員警忽然喊道:「誰是店主?」

  梁希回神說:「我……」

  員警立刻就拿著本子走過來找她做筆錄。

  可是梁希除了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呢?

  張曉惠那種聰明人做事向來滴水不露,區區砸了個店而已,絕不會被抓到把柄。

  左輕川忽然抬頭,對艾黎說:「幫我照顧她一下。」

  而後就走出去上了車。

  梁希瞅著消失在夜色中的燈光,漸漸露出苦笑。

  04

  靜坐在客廳等到半夜,張曉惠才穿著華貴的裘皮大衣款款進門。

  她瞅到兒子的難看的表情,竟然笑道:「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去休息?」

  左輕川問:「你心情很好是嗎?」

  張曉惠彎著眼睛道:「去應酬而已,怎麼了?」

  左輕川的怒火在這段等待中持續升溫,終於起身爆發出來:「你幹什麼去砸梁希的店,你欺負個小姑娘幹什麼,是不是人啊!」

  張曉惠吃驚的問:「你說什麼呢?」

  左輕川一腳踢開茶几,冷著臉俯視她:「要不是你幹的,我就白叫了你二十多年的媽!」

  張曉惠沒被嚇住半分,還是很優雅的拿著她的小包,語調動聽的說:「哎,人在外面做事總會遇到點坎坷,她店被砸了?我也感到很遺憾。」

  左輕川已經被氣到不行了,但對母親不能打不能罵,也只能用眼神表現憤怒。

  張曉惠笑:「你不就喜歡這種戲碼嗎?羅密歐與茱麗葉,梁山伯與祝英台,什麼家庭責任,都是襯托你偉大愛情的陪襯而已……但是你不要忘了,任何偉大愛情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這句話裡,甚至還帶著點笑意。

  左輕川憤怒的側過頭,過了好半天才問:「你真的想把事做的這麼難看?」

  張曉惠道:「你知道什麼叫難看?」

  左輕川說:「真沒想過你這麼冷血……其實你覺得我的幸福也都是無所謂的東西吧。」

  張曉惠垂下眼眸,淡淡的說:「在這個世界上,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你沒有嘗過人下人的滋味,但梁希嘗過,你去問問她那種滋味好不好受?她是有多愛你,她是愛你還是把你當做救命的稻草?」

  左輕川道:「她不是你想的那種女孩。」

  張曉惠終於浮現了絲冷漠:「是嗎,她是有你抗拒不了的美麗,還是有令你臣服的偉大品質?小川,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就是個普通人而已……你不要覺得熟悉就是愛,那不是愛。」

  左輕川回答:「是不是我自己明白。」

  張曉惠深喘了口氣,而後重新微笑:「你覺得她可以承受多少,你就堅持多久,媽媽不在乎時間的長短,媽媽在乎的是你的一生。」

  梁希一直都沒有哭,這種態度似乎並不符合她那有些軟弱的性格。

  但事實上,自從員警離開以後,她就保持著一副從噩夢中驚醒般的呆滯的臉,沉默著打掃起只能用狼狽來形容的房間。

  艾黎與何原站在旁邊,唯有面面相覷卻都不敢多言。

  大概是因為共同努力過來的,忽然就這樣被人破壞掉,誰的心裡也不會好受。

  梁希把碎玻璃清出門外,發出了嘩啦一聲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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