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紀年靜謐時(55)_連城雪

五十五

　　正在這時左輕川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答應了幾聲，刮掉後起身道：「我媽回國了。」

　　梁希微怔，而後說：「啊……那你回去陪她吧，我們能弄好。」

　　左輕川不知道聽到什麼，臉色不是很愉快，點頭道：「我晚些再來，別太累。」

　　說完就整了整風衣，吻過梁希的臉後才道別離開。

　　梁希今天本來還挺高興的，這時心裡又莫名其妙的涼了下來，在那愣愣的不吭聲。

　　何原問：「最近見過小川爸媽麼？她爸媽怎麼說你們的事？」

　　梁希苦笑，無奈道：「還能怎麼說……」

　　艾黎不願意看到梁希自暴自棄的樣子，在旁邊小心翼翼的說：「你別難過嘛，好好努力證明自己。」

　　梁希淡淡的說：「想要在他們面前證明我自己，除非我有上百億的身價。」

　　說完她就黯然轉身，朝樓上走去。

　　何原和艾黎被留在原地，面面相覷。

　　整個空間裡一時間充斥著股莫名的壓抑。

　　何原忽然又眼神狡黠的說道：「我爸媽沒這麼狠，只要我能找個正經人他們就滿足了。」

　　艾黎朝他笑：「正經人找你幹嗎？」

　　從左輕川踏入家門口的那一刻起，就感到了種很明顯的低氣壓。

　　他遲疑了片刻，才走到沙發前說道：「媽，我回來了。」

　　張曉惠正端坐在那裡看報，她的年紀已經不輕了，但聞聲後還是抬頭露出了精緻的笑臉：「去哪裡了？」

　　左輕川沒回答。

　　張曉惠也再沒追問這種沒意義的問題，而是開門見山的說道：「聽你爸講，最近你和梁希在一起？」

　　左輕川大方承認：「恩。」

　　張曉惠這才放下報紙，用一雙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他。

　　左輕川側頭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當時你們已經答應我了，這些事你們不會干涉。」

　　張曉惠露出酒窩：「是你爸答應你的，不是我啊。」

　　左輕川挑了下眉，而後說：「所以你大半年不見，一見就來教訓我？」

　　張曉惠什麼時候講話都是溫柔動聽的：「小川，你一直以來都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怎麼會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犯傻呢？這世界上女人多得很，梁希沒有什麼特別，離開她爸媽，她什麼都不是。」

　　能說出這種無情的話來，大約也是種本事。

　　左輕川此時甚至還能清晰地想起，從前她見了梁希的那種貌似從心底出現的喜愛和隨和。

　　張曉惠很直接的勸告：「我是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小川，在你這個年紀沒有必要為了外人和爸爸媽媽鬧的不愉快，到最後你會根本發現不值得。」

　　左輕川不是說不出道理，他有很多理由可以堅持自己的選擇。但道理在母親面前，根本什麼都不是。

　　張曉惠見氣氛漸漸的僵硬，便起身笑道：「好了，和她斷掉關係，過幾天媽媽有好的女孩介紹給你認識。」

　　左輕川終於皺起眉頭：「媽，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張曉惠溫柔的摸了摸他的臉，又捏了下，彎起嘴角：「傻孩子，你還沒長大呢，放心吧，媽媽會替你做主的。」

　　這種狠絕比大吵大鬧，比怒吼與打壓更可怕，就像一個用棉花製成的牢籠，會讓人在綿軟中陷入窒息。

　　左輕川厭惡的躲開她的觸碰，輕聲道：「別逼我，我不會變主意。」

　　說完他就轉身上了樓，帶著股無處發洩的壓力和不滿，就連背影都顯得很僵硬。

　　張曉惠站在原地笑了笑，又坐回去看起了財經新聞。

　　這晚，同樣陷入未知恐懼的，還有梁希。

　　她回到家後就始終呆在沙發上，胡思亂想的心情很沉重。

　　小川的父母，就和自己的爸爸媽媽又有什麼不一樣，都是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梁希對此已經不會抱有幻想了，她會努力地去善待別人與原諒別人，但這些年的經歷已經明白無誤的告訴了這個女孩，沒有誰有義務再用這些來回報自己。

　　正當窗外的顏色已經完全黑下去的時候，小屋竟忽然間響起了敲門聲。

　　梁希慌張的起身開門，看到那個熟悉的人的瞬間，立刻就抱住他說：「小川，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左輕川本來也是心情不好，但他要給梁希精神上的力量，便輕輕地笑說：「怎麼會，我又沒被巫婆抓走。」

　　梁希讓開路請他進來，而後關門很焦急的問道：「你媽媽和你說什麼了，是不是要我們別再見面。」

　　父母的殘忍，她已領教足夠。

　　正因為知道那種滋味並不容易承受，梁希才不願意左輕川也遭遇同樣的痛苦。

　　而這種心情，左輕川又何嘗不知？

　　他輕聲安慰道：「她說什麼不重要，你不用想太多。」

　　梁希失力的坐在桌前說：「怎麼不會重要呢……其實我都明白，我不該再異想天開了，如果一開始不再纏著你，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麼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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