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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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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們在一中旁邊叫「清遠」的小酒館中要了一瓶紅星二鍋頭,一斤,三個人用口杯勻開,葉畫畫說,誰也不許剩下。 那天我們要了兩個菜,一個魚香肉絲,一個燒茄子。 我想,下一輩子我還會記得這兩個菜,魚香肉絲,燒茄子。 每人三兩酒,第一次喝白酒,第一口下去,眼淚就下來了,喜芽和葉畫畫也是。瞬間,我們抱在一起,淚流滿面! 是酒辣?還是情深? 誰能說得清啊! 醉後的我們在操場上走了一夜。葉畫畫一直在唱歌,她的聲音多麼像蘇慧倫,而她唱的那首《愛的代價》多麼好聽——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像朵永遠也不凋零的花…… 我們一邊唱,一邊哭。多少年之後,我想起那個夜晚,黯然銷魂處,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好像青春是場太盛大的演出。而那天,無論如何,也算一個非常隆重的開幕吧。 [從天而降的陳北方] 我想,我真的是喜歡陳北方的。 陳北方好像從天而降。 在我十七歲這年,他經過我,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我穿過四月的櫻花樹,去聽多年前的校友講座,這個校友畢業于北大,現在哈佛,好像回鄉省親一樣。 學校組織聽這位元學長講課,我想,哈佛算個屁,但老爸說,哈佛絕對算個屁,你快去聽聽吧。 所以,我騎車騎得很快。葉畫畫說我,薄荷總是風是風火是火,總是安靜不下來,好像一團火,一直在燃,那麼熱烈地在燃。比較而言,這個傢伙就顯得清冷,她說她應該叫薄荷,我也曾經認同,我哪裡清涼啊,我這樣、這樣的似一隻火烈鳥,一直燒啊燒。 所以,在我撞倒了陳北方之後,我嚇傻了。 出車禍了。這是陳北方和我說過的第一句話。 我撲哧就笑了,因為他笑起來非常動人。那時,我根本沒有把他和學校廣播站的主持人聯繫起來,根本沒有想到他是高三學生會的主席,我說,你要我對你負責嗎? 要,他說,你得對我負責。 看,這就是我和陳北方同學的第一次見面,他要我對他負責。我說,好吧好吧,我給你兩塊錢,你去買一根冰糕吃吧。 他笑了,然後揮揮手,快走吧,沒事,演講快開始了。不過,你欠我一個人情,你要對我負責,因為你撞了我! 好吧好吧,我們去看演講吧。 原來,他也去看演講啊。 晚了,他還沒有騎車。他說,要不,為了彌補你的損失,我用自行車帶著你吧? 好吧,我說,就這樣了。 我上了自行車,這才意識到,我這是第一次坐男生的車,第一次離一個男生這樣近!而且,是這樣好看的一個男生,他劍眉星目,英俊飄逸,他頭髮裡有薄荷的清香,他穿著藏藍色的球衣,下面是一條淡藍色牛仔褲。四月的風裡,櫻花落到我們頭上,我感覺自己有些許緊張,因為兩條腿來回晃著。 到了禮堂,他說,記住我的名字啊,陳北方,就是我在北方的意思。北方,明白嗎?我叫北方。 我也嚷著,記得我的名字啊,薄荷,就是清清涼涼的薄荷。 那是我和陳北方的第一次見面,我站在禮堂外面,發了好長時間的呆。天知道,我的心跳怎麼會這麼快?怎麼會啊?不但心跳得快,而且,好像我的手腳有些涼,有些涼啊。 陳北方,陳北方,我輕輕地念著這個名字,覺得無限惆悵,無限美。 第二天我問葉畫畫,你知道咱們學校的陳北方嗎? 當然,高三的學生會主席,廣播站站長,好多詩是他念的,聲音非常好聽,怎麼了? 沒事沒事,我假裝掩飾著。原來,原來他們是一個人啊。 別裝了,葉畫畫說,說吧,到底怎麼了? 我撞了他。 然後呢? 沒然後了。 葉畫畫刮了一下我的小鼻子,說謊話會長長鼻子的,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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