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28)_王小面

二十八

　　「人和人之間不講第幾次見面的，要講感覺嘛。我可不是對任何人都這麼熱情的。」

　　「曉明，青子，你們已經見面了？」盛熙走進了辦公室，看到青子便不由得浮出笑意。「青子，這是畫廊新來的創意總監……」

　　「我知道，張曉明，是你瑞士的同學，後來轉學學設計了。」

　　「哈哈，原來曉明跟你自我介紹過了？那也好，省得我再說一遍了。」

　　張曉明猛點著頭，「是啊是啊，我和青子已經是好朋友了，對吧，青子。」張曉明沖青子眨眨眼，青子也笑了，「是啊，還要多謝你送我的護手霜。」

　　「版畫家的手可是很重要的，我也只是幫公司保護人才。」

　　盛熙仔細端詳了青子一會，說：「你的黑眼圈怎麼那麼重？是不是最近又熬夜了？好的作品固然重要，但是你還是得注意身體。」

　　青子笑笑，「先不打擾你們了吧，我去工作室看看。曉明，再次謝謝你哦，改天一起吃飯吧。」

　　盛熙一直目送著青子走出辦公室，看上去她憔悴了一點，可是微笑的模樣依舊美好。這幾天一直忙著處理酒店的事，也沒跟青子見上幾面，今天知道她會來工作室完成一幅版畫，盛熙特地抽時間過來看看她。可惜，還是沒有說上幾句話。

　　「喂，再看你的口水就要流下來了哦。」張曉明用手肘碰碰盛熙，他這才回過神來。

　　盛熙笑而不答，「老同學，青子以後還麻煩你多照顧了。」

　　「沒問題，我喜歡這個女孩子，很奇怪，不是大美女，但是就有讓人多看兩眼的本事。」

　　「那你一定要幫我看住她，青子很單純，對整個行業也不太瞭解，她有很大潛力，不過還得有人帶著才行。」

　　「這個當然責無旁貸，不過，你簽下她不光光是因為她有潛力吧？市面上有潛力的一抓一大把，你可別告訴我你只為了藝術。」

　　「我是個商人，不是藝術家。」

　　「同時，你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嘛，哎，不用不好意思，從你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這女孩對你意義非同一般。話說，我是有多瞭解你啊。」張曉明的尾音依舊拖得長長，原來無論跟誰說話，他都是這個調子。

　　「嗯。」盛熙又笑了，不知為何，只要聽見有人說起青子的名字，他都會有淺淺的笑意。在小島上對青子表白失利，他以為按自己向來驕傲的個性，一定會再也提不起對她的興趣。畢竟，異性的青睞對盛熙來說已經是司空見慣。

　　可這次不一樣，他竟然還是那麼渴望見到青子，只要看見她的笑容，都會有心滿意足的感覺。他早就喪失了愛人的興趣，嘗試過幻滅的人都知道，悲觀也好，清醒也罷，再也不會去深究。但愛總是平靜又意外的發生，青子就像一塊磁鐵一樣吸住了原本鐵石心腸的自己。

　　「想什麼呢？又思考人生了？」張曉明走到飲水機邊倒了一杯水，「還有，別怪我觀察力入微，你不覺得青子很像一個人嗎？」

　　很像一個人。

　　很像一個人。

　　回憶的門被碰中了那個機關，緩緩地打開來。隨之紛湧上錯落的片段，琥珀色的眼眸，尖尖的下巴，細得像黑色絲線的頭髮，還有永遠揮之不去的寂寞的神色。一切都因為這句話而被叫醒了，就在忽然之間，人就明白了。

　　「是嗎，也許吧。」盛熙淡淡地說，然後在將回憶的門再次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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