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何須淺碧輕紅色 | 上頁 下頁
三十四


  陳墨鬱悶,心內非常鬱悶,斜了眼看了一眼文濤,那眼神寫滿了遷怒兩個字。媽的,每個人的眼睛神色都仿佛在質問我何德何能高攀上了你,那麼我到底在你身上拿到了什麼好處?我本來也是五講四美的大好青年,也曾在獨木橋上殺出一條血路,在我爹娘眼裡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心肝寶貝,那麼我先陪上的大把自由自尊自信到底圖到了你的什麼?美色?那是可遠觀而不可近褻玩的。財勢?雖然你從頭到腳都在以耐克或是阿迪達斯中國區形象代言人自居,但是在平均每個大學生三套假名牌運動服的現在,似乎也沒什麼可拿出來神氣的。既然美色財勢都還沒有到手,那我無緣無故被塞進了一嘴死蒼蠅的事實豈不是十分之無辜?陳墨百年難遇地灰心了,不是不知道文濤是人中龍鳳的,但是,怎麼能料到好歹也算小家碧玉的自己往文濤身邊一站立即變成了丐幫基層弟子,總之一個字的感覺:累。

  陳墨正在轉著眼睛盤算敵我損失,要不要打不過則退等等主意,恰好聽到一聲招呼,原來是服務員小姑娘上菜來了,卻是一份她最愛的松子玉米。文濤起身微笑了說聲謝謝把菜接過來放在陳墨面前,小姑娘臉就紅得就象盤子裡做點綴用的燈籠辣椒一樣。

  看著這廝這樣平凡的動作都能散發出如此魅力,陳墨大口嚼著松子,心下就更鬱悶了。

  俗話說飽暖思淫欲,NO,NO,應該是飽暖思娛樂,大家酒足飯飽之後,自然就踏進了學校門口無數間卡拉OK中的一間。

  陳墨是被文濤很堅定地貌似牽手實為綁架拉進去的。有人拿著歌本子來請她選歌「女士優先」,陳墨已經橫了心來準備破罐子破摔囂張到底,所以也老老實實點了一個歌,文濤聽她報了歌名不由地在心裡搖了搖頭想笑,卻聽得耳邊幽幽的已經有人開唱了。

  顧小諾同學一曲疑似天人的「容易受傷的女人」之後,不姓丁的丁同學那首「野百合也會有春天」也還不賴。第三首,輪到陳墨了。

  第25章

  伴奏一響,果然是四座皆驚。顧小諾遲疑問道,「弄錯碟子了吧?」陳墨已經慷慨起身,竄到舞臺上,從架子上取下話筒,很認真地踏著音樂前奏打拍子。

  一、二、三、四,過門就要完了,眼看著螢幕上的箭頭號由綠而紅,陳墨不由咽了一口口水,準備開腔。眾所周知,黃家駒的聲音對於女孩子而言,難度不是一般的大。陳墨雖然在家裡的衛生間練過了無數回,還是頗覺得難以操縱。

  正在這時,她手中突然一空,然後頭上有個聲音,一貫的輕描淡寫,遊刃有餘,「這是我的歌。」他並不在乎已經漏掉的歌詞,目光環視了一圈,很悠閒地將話筒移向嘴邊。

  陳墨愣了一下,不過能省下一個讓她高飆破音曲驚四座的出醜機會還是挺高興的。她正準備下臺,卻被人一把拉住,在歌詞與歌詞的間隙中補充了一句,「這個歌送給我女朋友陳墨。」說到此句時,他的手很自然地攏到陳墨肩頭。

  陳墨腦子裡轟得一聲,全身立即石化。她聽不到周圍男生的起哄鼓掌,看不到台下女生失神的花容。離自己很近很近的一個地方,自己很熟悉的一個聲音在唱著自己很熟悉的一支歌,但偏偏因為劣質話筒的傳送,這本來很熟悉的一切在她的耳膜邊引起陣陣有些陌生的顫動。而等她清醒過來時,歌聲已經到了高潮,「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親撫你,那可愛面容,挽手說夢話。象昨天,你共我。」

  陳墨從沒有哪刻象這天一樣失措,如一個最膽小的鄉下孩子突然被帶進繁華陌生的城市,歌廳裡忽明忽暗的燈光突然讓她有了一種錯覺,眼前的一切都是虛的,空的,如海市蜃樓,隨時都會消失。而只有這一隻攬住她的手,年輕的有力的,更重要的是有著能讓她安心的她熟悉的力量與氣味。她瑟縮了一下,向著他所在的地方靠近了一點,而這一點,很容易地為他所察覺,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戀人間的永恆幸福的笑容,對著她繼續唱歌,而這歌聲似乎已經成了情人間的衷情細語,「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親撫你,那可愛面容,挽手說夢話,象昨天,你共我。」

  唱完歌出來,陳墨的面上仍是紅嫣嫣的,目光擰過去轉過來只不肯正眼看文濤,難得的羞澀女兒狀啊,如果文濤再心懷鬼胎一點,把她領著賣了只怕她也只會幫別人數鈔票。戀愛中的人麼,走著走著就不知道大部隊到哪去了。當然,這也是很正常的事。

  文濤直到這時方才說話,頗有些調戲狀,「嗯,你在地上找著金子了麼?」

  陳墨只不理他,聽到他的聲音,蹬蹬地又快走幾步。文濤不急不慢跟在她身後,直到她停下,這才正兒八經地說,「你眼珠子轉了一個晚上,到底在想些什麼?」

  陳墨往路邊的石凳子上一坐,似乎憋了一口氣要吐出來又有什麼顧忌一般,不知做了多久的心理鬥爭,她才咬著牙齒開口,「我是絕不會跟著你去美國的!」

  文濤環抱了手站在一邊,臉上是一副循循善誘的表情,「說吧,你到底怎麼想的?」

  陳墨腮幫子鼓鼓的,有些惱恨有些氣餒,「我不知道。」

  文濤並不氣餒,蹲下來,眼睛與她平視,放緩了聲音繼續誘供,「然後呢?」

  陳墨明顯得處於某種決斷之中,聽了文濤表面輕言細語實質上卻是半步不退地逼宮,更加顯得煩躁,她的臉漲得更紅了,轉著眼睛左顧右盼了一番,此刻他們兩個身處於離她宿舍並不遠某個角落,四周無人,月黑風高,她突然站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踮起腳在文濤臉上啄了一下,不待文濤反應過來,已經如兔子一般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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