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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根也承認,說手淫過三百次也不止。

  華兵立刻報復似的咋呼起來:「這麼多啊!你把手淫當飯吃嗎?」

  寶根說:「倒不能當飯吃,但可以當藥吃。」

  「這話咋講?」我不禁好奇。

  「我剛才說了,剛去張家莊學木匠,受苦受累受委屈,夜裡躺在床上,思前想後,常常歎氣,抹眼淚,睡不著覺,心裡的感覺真是沒法說。這時多想有關心你的朋友或親人在旁邊,和你說說話……可是沒有。床裡頭只有那個『來尿精』睡得呼呼的,有時還吱嘎吱嘎地磨牙齒,或者嘰裡咕嚕地說夢話。為了排遣傷心煩悶,不知不覺開始手淫。我很快發現,手淫能讓人丟掉所有的不快,進入一種物我兩忘的舒服狀態,而且過後因為疲累,很快就能睡著了——你們說,手淫對我而言不就是一種解藥嗎?」

  「倒也能這麼比方一下的。」我笑起來。

  「就這樣成了習慣,隔三差五就要來一次。」

  「你這麼頻繁,難道不怕傷害身體嗎?」華兵問。

  「當然傷害啊,白天就沒勁頭啊!有一次發神經,晚上來了兩次,第二天斧頭都抓不牢,差點沒把自己指頭給剁下來。」

  「那就戒唄!」我聽了渾身起雞皮疙瘩,「真要是剁下來就不好玩了。」

  「戒?你說得容易!這東西上了癮就跟吃鴉片一樣,你休想甩得掉!」寶根突然憤懣起來,「我到學校複讀後,因為學習要精力旺盛,不能分神,就想戒。我喜歡打著電筒在被窩裡手淫,就預先用筆在雀子上寫上『不准』、『無恥』、『下流』等字樣,後面加上一串子驚嘆號,以提醒自己,萬一忍不住想手淫,看到這些字眼便收手——根本沒用!有一次發狠用圓珠筆從上到下亂畫了一氣,最後捧在手裡簡直就像一條小絲瓜。哪曉得畫過以後忘了處理,和幾個同學到浴室洗澡時被看到了,個個笑得要斷氣。我又羞又惱,恨不得一頭撞在牆上死了拉倒。最後請他們每人吃一碗蝦籽餛飩,請求保密,但哪有用,以後還是傳了出去……為戒不掉這毛病,我經常沮喪得心如死水,感到自己真是沒用,窩囊廢!」

  寶根的話真是驚心動魄,幸虧我沒有上癮。我用腳踢踢聽得入神的華兵:「噯,你小子有沒有上癮?」

  華兵說沒有。說就是這些天因為被父親趕到棚屋裡,晚上無聊才連續做了幾次。「寶根說得不錯,人在倒楣的時候往往借助這個進行自我安慰。」

  「所以手淫還有個名字叫『自慰』,」寶根解釋說,「香港、臺灣那邊就是這麼叫的。」

  「哦,真的呀?這名字倒蠻形象的!」華兵傻乎乎地笑起來。

  「你不要笑,你已經上癮了。」寶根說,「連續做了幾次還不叫上癮?」

  華兵坐在那兒訥訥無言。半晌,他囁嚅著說:「我……我前天在河裡,還做過一次……」

  他說是這樣的:前天午後他把羊牽到蓮花蕩那兒放,趁四周沒人,脫光身體跳到蕩裡洗澡。水草太多了,在他周身漾啊漾的,弄得下面癢絲絲的,硬了起來,就不由自主地在水裡……最後冒出來一攤,像浮雲漂在水面上,不知從哪裡來了兩尾白鰷,「噗噗」兩口,吞了進去,尾巴一甩,游進蓮葉中間了。

  「你小子,當心那兩條白鰷是母的,吞了你的精液生出滿蕩的小華兵來!」寶根說完,和我一齊爆笑起來。華兵也笑了。我們仨全笑了,笑得直揉肚子,笑得像抽風,笑得像驢打滾,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笑得老床吱吱呀呀哼哼唧唧……真的好些時沒這麼暢意大笑過了!

  9

  青青綠綠漫漫泱泱的稻海當中,華兵家的棚屋像一座孤獨的島嶼,這時候卻成了我們的天堂。我們天天在裡面聚會,聚久了,便牽著兩隻羊到蓮花蕩畔吃草。中學校園裡青草再多也不去,因為去那兒要經過一段大路,三個高高矮矮精精壯壯的小夥子領著兩隻山羊組成的團隊是很怪異的,容易招人耳目,惹人指點。「鳳凰落地不如雞,龍困淺水被蝦欺」,我們現在成了被莊上人瞧不起和哂笑的人物。我們現在必須像野生動物一樣,只能悄悄地出沒於村莊的邊緣。我們都是有自尊心的人。蓮花蕩就像王冕放牛的七泖湖一般,滿蕩蓮藕,荷葉田田,蕩邊一帶綠草,有上百棵合抱的垂楊柳,樹下十分陰涼。這地方很安靜,平時少有人來。兩隻羊自由地吃草,我們則坐在柳陰下,抽著香煙,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香煙是華兵夜裡翻院牆潛回家從庫房裡偷出來的。

  或許是身處窘境有意擺脫沮喪,也或許是年齡稍大的緣故,寶根幾天來越來越熱衷扯談一些比較「情色」的話題。他喜歡談,我和華兵倒也樂得配合,插科打諢,推波助瀾,在嬉笑胡鬧中暫且忘卻煩惱。

  這天下午,我們照例坐在柳樹陰下海侃神聊。寶根突然問起華兵是不是很早就訂親了,華兵回答是的。

  我和華兵從小學一年級到初中畢業,一直是同班同學,彼此情況相當熟悉。他是念初二那年訂的親,對象是東台縣廉頤鄉洪家窯的,叫蘭香。我們這地方不少人家替孩子很早就訂婚,也算是樁風俗習慣。

  「老實說,你有沒有跟她好過?」寶根緊接著問。

  「我們一直蠻好的。」

  「裝呆,你別給我瞎扯!我是問你有沒有碰過她?」

  「碰過。」

  「咋碰的?」

  華兵說去年暑假他到丈母娘家度夏,晚飯後蘭香領他去村外大橋上乘涼。蘭香前面走,他在後面跟。經過一條黑巷子時,他不小心被磚頭絆了腳,打個趔趄往前直沖,膝蓋便頂上了蘭香的屁股。「軟綿綿的!」

  寶根聽了,頓時滿臉喪氣:「你小子,這也叫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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