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孱弱之羔羊(57)_汪軍

五十七

　　每天愛你多一點的婭婭

　　二零零三年元月十一日

　　每天都有很多人收到信，每個人收到信的心情是怎麼樣的呢？很抱歉，我從來就沒有主動想到給你寫信。

　　白天越來越短，頭髮越來越長，這個冬天已經很寒冷了。

　　最近一直是晴天，雖然替換了冬天應有的寒冷。但是我仍然懷念有秋天的溫和日子。

　　如果沒有遇到你，將來我會和一個喜歡自己的女孩在一起？還是和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在一起？如果沒有你，就沒有人在我唱歌的時候說五音不全；如果沒有你，就沒有人我點什麼菜她就吃什麼，她點什麼菜我就吃什麼；如果沒有你，就沒有人一副很愛乾淨的樣子提醒我這件衣服已經穿了N天了應該換洗了；如果沒有你，就沒有人和我把小盤子裡的一塊東坡肉用筷子諧調又默契的夾成兩半；如果沒有你，就沒有人在我吸煙的時候霸道的奪走香煙並且弄熄滅。

　　沒有你的生活是什麼樣子……我不敢想像。

　　你偶爾吃醋的時候捏著拳頭打我，拳頭落在胸口其實很疼，但是我心裡很甜蜜；你和我拌嘴的時候踩我的腳，鞋尖被踩花了其實很疼，但是我心裡很甜蜜；徐惰他們給我點上香煙的時候你惡狠狠的瞪著我，被兄弟們看在眼裡其實很沒有面子，但是我心裡仍舊很甜蜜。

　　唐婭，我希望和你抱在一起慢慢的翻日曆，一直翻到我們的頭髮都花白，到了我們都有了花白頭髮的時候，我說我們過去的每件事情給你聽，只要你能記得、能想起來，這樣就好。

　　很多很多的事情，甜蜜的、溫暖的、美好的，每天都有難忘的事情正在發生，就像身後的馬路上栽種的一棵棵樹，有著新鮮生動的輪廓。這些事情等到我們都有了花白的頭髮，等到我再說給你聽的時候，只要你記得、能想起來，這樣就好。

　　低下頭，看見腳尖上模糊的鞋跟印，是你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踩的，你現在越來越喜歡我的腳，特別是在吃飯的時候，你只要對我翹翹嘴角我就知道你又要在桌底下踩我的腳，可不知道為什麼你踩我的腳的時候我會覺得很舒服。

　　很久以後在某一節《高等數學》課上，我看見前桌的女同學收到了兩封信，她喜滋滋的，幸福和甜蜜膨脹在她的臉上，弄花了她側臉的弧線。

　　我聽見她和旁邊一個女生的對話："哎呀，都這個年代了，你老公現在還給你寫信啊。""是啊，呵呵。"

　　"還倒貼郵票，好浪漫啊。"

　　"呵呵，老早他每封信都不會少於四張紙的，現在越來越少了。"

　　"你知足吧，我老公有事就給我打電話，連甜蜜的短信都不給我發更不用奢望他給我寫信了。"

　　"是啊，其實不管通訊多發達，對女孩來說還是白紙黑字比較塌實，看著他的字就覺得很安心。"

　　我把腦袋湊上前去問那個女孩："請問倒貼郵票是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你不知道嗎？倒貼郵票是我愛你的意思。"

　　原來是這樣。

　　婭婭，很抱歉，我從來都沒有想到主動給你寫信。

　　很抱歉，過了那麼久以後，我才知道郵票倒貼，代表的是"我愛你"。

　　第二十一章、一尾松鼠一隻金魚

　　"寧願看見你心裡滿滿的快樂也假裝憂愁的拉著臉，絕對不要想像到你心裡裝著痛還逞強的假裝微笑。

　　什麼人都可以拽住悲傷的裙角流多餘的淚水，你不可以，你，只能過的很幸福。"

　　--華麗。

　　在我們的故事裡，有一個叫華麗的男孩、有一個叫唐婭的漂亮女孩；有一隻名字叫著松鼠的紅色金魚、還有一隻名字叫著金魚的灰色松鼠。

　　故事講述的是我們如何甜蜜的相愛。

　　深冬的夜晚我穿的隆隆重重，捧著一束藍色鳶尾站在唐婭的寢室樓下等她，每次約會她都會很準時，很準時的遲到二十分鐘。站在女生樓前那盞永遠不亮的路燈背後，來來去去的女生走一步回一次頭打量著我手裡的花，眾目睽睽中我有些慌張。

　　在那條寬寬的校道對面有一個不相識的男生手裡抓著一把氣球等著他的女孩。我們的互相笑了笑，挺緣分的，我和他在這一個冬天的夜晚，站在一個同一個地方等各自的女孩。看著他頭頂的氣球，紅的白的紫的黃的藍的，心很溫暖很充實。

　　突然感覺有一群女孩在我面前停下來，當中一個女孩走到我面前問我："這花叫什麼名字？"我的視線仍然停在空氣裡的氣球上，被彩色的氣球分割的五彩繽紛。

　　"鳶尾"，我心不在焉的回答。突然發現這個女孩的聲音好熟悉，仔細一看竟然是伊可兒。毛茸茸的白色的圍脖松垮垮的搭在她的脖子上，襯的她的臉多了五分嬌豔和五分素淡。她眼睛張的大大的，誇張的對我笑。

　　"華麗，你談戀愛啦。"伊可兒的聲音簡直就是驚叫，我豎起中指按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聲音小點啊。"她縮縮脖子伸伸舌頭問："難怪最近都不過來找我玩，她是我們工美的嗎？"

　　我有點窘迫，看見她手上拿著一串紅豔豔的冰糖葫蘆，伸手就搶過來，咬了一個又還給她。"唐婭啊，跟你說過我要追到她的。"

　　"哇！"她回頭對另外那幾個女孩喊："難道他就是把唐婭搞定的南校區的某富家公子啊……哎，華麗我們學院都把你吹爆了，說你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家財萬貫人見人愛。你果然沒給姐姐丟臉，我看好你吆。"

　　我尷尬的笑了一聲，說："我一工人階級家的孩子狗屁的富家子弟。"伊可兒揉揉我的腦袋，指著前面說："她們在等我，我先走了啊。"

　　我點點頭，她對我笑著揮揮手，然後轉身離開，我繼續捧著花等我的唐婭。我對面的氣球男臉色焦灼，他不停的打著電話，像是在哀求什麼。人的攀比心裡是無處不在的，在心裡我就暗暗的比著看我跟他等的人誰先來。

　　純粹是無聊沒有任何目的，紅的綠的黃的五彩斑斕的身影從女生樓的出口像顏料一樣被擠出來，一個穿著睡衣拖著拖鞋的女生格外顯眼，披在肩頭的紅色襖子幾次都快掉下來，因為她走路的速度真的很快，我對面的氣球男向這個睡衣女迎上去，場面頗有戲劇性。

　　睡衣女人還沒有走到氣球男面前，一隻左手已經伸過去了，然後周圍很多人聽見了一聲很響亮的巴掌聲，氣球男站著沒有動，睡衣女又伸出那只左手，氣球男把他的道具遞到那只左手上，那只兇狠的左手把所有的氣球都扔進空中。

　　氣球，紅色的、藍色的、白色的、紫色的、黃色的，慢慢上升越來越高越來越高，最後統一變成暗藍色。這個冬季最後的浪漫消失在那一仰望間的夜幕裡，無影無蹤。這樣的畫面對我嚮往幸福的內心是一次很大的打擊，我站在原地比挨打的人還驚慌，耳邊足足響起一整段悲傷的歌曲：

　　"黑的白的紅的黃的

　　紫的綠的藍的灰的

　　你的我的他的她的

　　大的小的圓的扁的

　　好的壞的美的醜的

　　新的舊的各種款式各種花色任你選擇

　　……

　　氣球

　　飄進雲裡

　　飄進風裡

　　結束生命

　　氣球

　　飄進愛裡

　　飄進心裡

　　慢慢死去。"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