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孱弱之羔羊(29)_汪軍

二十九

　　一步、兩步，越靠近越緊張。喉嚨裡冒出乾涸的呢喃。

　　"華麗！"這時候我聽見身後好像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無奈的挺不情願挺不舍的轉過身……

　　天空飄蕩著一片一片的空白，淅淅瀝瀝落下一場粉末顆粒的花香，我見到了2002年秋季的唐婭。

　　我遠遠看見一個高挑的女孩站在一棵梧桐樹下，戴著一副大大的有色眼鏡，穿著一件淡紫色的小吊褂，敞著紐扣露出一件很有意思的T恤，和深藍色的牛籽褲，一雙與T恤同色系的復古鞋。細長蔥白的手指撐著一柄香芋奶茶色的遮陽傘。明媚與瑰麗的光線在她背後交織閃爍。

　　我大步走過去，靠近一看發現那她的臉上全都是粉紅色的小疙瘩，一顆一顆挺猙獰的，差點就起到了毀容的效果，難怪她戴著這麼大的有色眼鏡。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她臉上的疙瘩上，因為那些疤痕就像是不小心潑在價值連城的錦緞上的污點，看著這些紅斑我覺得長在自己臉上一樣激起我的恐慌。

　　我很驚訝這些稀疏的紅斑的確很猙獰，但是遮不住她的好看。她只是面容平靜的站在那裡，淡定的氣質和從容的面部表情讓我呼吸急促。

　　後來我看見她的眼睛，那整個就是一潭幽靜的湖水，很深邃的那種。在她的眼眸裡能發現我的倒影，纖長細密的睫毛如同招展的柳枝，瞧見陽光就篩出密密的影子。順著她的眼睛我看見她挺直的鼻樑，和薄薄的嘴唇，嘴角總是若隱若現的微微翹起，光線總是在她驕傲的鼻尖上閃爍。

　　一片梧桐樹葉飄到她與我之間的那片天空裡，被徐徐的擱置在空中，靜止的時間裡，一句簡短與一句狹長的對白匍匐的爬上螢幕。

　　"怎麼是你啊？"

　　她笑笑："怎麼是你？"

　　"你真的叫唐婭？"

　　她點頭。

　　我指著她臉上的疙瘩問："那你也不用化毀容妝吧？"

　　"我花粉過敏了。"

　　"花粉過敏？"這個詞我似曾聽說過，記得很小的時侯有個同學出去野炊，經過一片油菜地，回來全身都長了紅瘡，據說潰瘍難當。

　　"好幾次了，一到菊花開的時候就花粉過敏。"

　　"原因只有兩個，第一你惹菊花嫉妒了，第二你曾經出賣過它。"

　　"你才背叛過菊花，我以為你走丟了。"唐婭說話的時候，我看見她薄薄的嘴唇上有在水面上瀲灩的波光。

　　"那個說起來難以啟齒，突然從南校來到南校水土不服就拉肚子了，這不進去找了個廁所，所以很抱歉耽誤了。"我開始約束自己的眼睛，儘量不讓眼神夾雜好色的成分，這對一個色狼來說其實挺有難度。

　　我真沒有想到唐婭就是我剛來報到那天遇見的那個全副武裝的女孩，對了她給我的公仔我給掛在床頭了，從前每天睡覺前我都會沖那只小豬說句"晚安"。

　　以為再也遇不到了，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很龐大。

　　剛剛站在大門口那個穿蘋果綠色褶裙的美女從我背後走過來，那麼白淨的臉蛋從唐婭身邊經過的時候，依舊局促不安的低下頭，她的美麗頃刻黯然，我發現唐婭舉手投足間都有著一種鶴立雞群的優越感。

　　"你是小麥的同學？高中的？"

　　"那還有假？"

　　"好奇唄，她怎麼這麼多同學。"

　　有些東西我不能描寫，唐婭最讓人心動的地方其實是她的氣質和臉上的表情，淡定和從容。

　　這個時候我手機響了，我一掏看見螢幕上閃爍的是夏小猛的名字，於是我按通接聽鍵對著話筒說："喂！你好，請問你找哪位……噢！對不起你打錯電話了。"然後"砰！"蓋上翻蓋。

　　接著我和唐婭就站在那裡發了會愣，隔著兩三米遠的距離以一種遙遙相望的姿勢。來來往往的人的看著畫面中的我們。過了半晌我笑著問："你肯定認識去圖書館的路吧？"

　　"那是當然，跟著我吧。"

　　"你說的跟著你是接下來的某一小段時間，還是往後的大半輩子以身相許？"

　　"當然是要你以身相許……喏！許給旺才吧。"唐婭指著一條經過的狗。

　　我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什麼世道，狗都能上大學。"

　　"對了你還沒有男朋友嗎？"

　　"沒有，幹嘛？"

　　"那有沒有女朋友了？"

　　"喂！你……"

　　第十二章、痞子的吻

　　"閉上眼睛我就看不見自己了，但是我還能看見你。

　　閉上眼睛想起第一次吻你，你的臉上寫滿不容侵犯的慍怒，我反而像個犯錯的孩子，差點急出眼淚。"

　　--華麗。

　　從大門口一共只拐了兩個彎就到了圖書館，但是哪天唐婭帶我多繞了好多路，也許是我今天穿的很精神，一路上回頭率特別高，起初我一直信心滿滿的，直到我聽見兩個女生的嘀咕："那不是唐婭嗎？她的臉怎麼過敏了，那麼多疙瘩"。"是呀，哎？她旁邊那帥哥是誰啊？她男朋友麼？""估計是吧，沒見過她和哪個男生走這麼近的。"

　　我還在仔細的偷聽了，不知不覺唐婭已經把我甩很遠了，我加快速度趕上去。

　　"你掉隊嘍？"

　　"不是，那幾個女生說我是你男朋友呢，說還沒見過你和男生走這麼近的。"

　　"邪惡。"

　　"喂，我有個疑問，圖書館怎麼這麼遠？"這句話，我基本上脫口而出，實際上我希望圖書館很遠很遠，這樣就可以一直和她沒有盡頭的走下去。

　　"你覺得遠嗎？"

　　"我希望更遠一點。"我眯縫著眼睛壞壞的笑起來，這個動作我對著鏡子練習過，夏小猛說很有殺傷力。"

　　"看來我弄巧成拙了，只是想把你上次帶我繞的路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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