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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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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知道,曾經有一個十三歲的女孩,肯為他,什麼都不管不顧,肯為他那麼拼命那麼勇敢。 飛天大寶的棍子沒有落下,胡巴已經帶著民警趕到了現場。 這群小混混連忙逃竄,最後,小嘍羅們身輕如燕,逃脫了;而跑步顯然是正方形飛天大寶的弱項,所以,他落入了員警叔叔手裡。 那天,胡巴眼看不妙,知道自己跟著我和葉靈這兩個被愛情沖昏頭的傻瓜跑過去,肯定沒法活著回來,所以他跑過了一條街,找了個公用電話報了警。然後就一直站在路口等警車駛來,給員警帶路。 胡巴後來跟海南島炫耀此事的功勞,說,幸虧我機智,否則就被倆蠢豬給帶到閻王殿報到去了。然後他又很猥瑣地和海南島偷偷咬耳朵,都說胸大無腦,你說,這倆人,一個也不大,一個根本沒有胸,怎麼也這麼沒腦子啊。說完就嘿嘿嘿嘿地笑。 海南島斜了他一眼,靠!說什麼呢!你這個死孩子!你這個淫獸! 淫獸是海南島創造的名詞,那時候,他在販賣小口袋書之餘,開始販賣黃書小圖片。所以,每次和胡巴說起哪個「客戶」要的這類東西比較多,就私下裡稱呼那個人為「淫獸」,「淫獸」下面是「禽獸不如」,「禽獸不如」下麵才是「禽獸」。所以,「淫獸」這個詞比「禽獸」要高兩個等級。 海南島清點好了書目,點上一根煙,看著遠處天空,他說,哎,胡巴,問你個問題。 胡巴茫然,啊了一聲,看著海南島。 海南島回頭看看他,笑,說,別緊張。我只是想,那天在清風街,幸虧員警來得及時。如果員警來得遲一些,你還會站在路口那裡等警車嗎? 下面的話,海南島沒有直說出來。 但是胡巴明白,海南島的意思是說,要是員警來得遲一些,而你一直等在路口,如果結巴和土豆遭遇了什麼不測,你會不會覺得內疚……胡巴傻乎乎地看著海南島,沒做聲。半天後,他說,我就是過去了,也不能做什麼啊。 海南島笑笑,彈了彈手裡的煙蒂,拍了拍胡巴的腦袋,說,你吧,一輩子吧,也就是一軟瓜! 他應該是心裡有話想跟胡巴說的。比如,有些事情你未必能幫上忙,但是危難時,你一定要站在你的朋友身邊。 其實,這句話的道理誰都懂,可是,當災難來臨時,你是否真的有勇氣站在你朋友身邊,同悲傷共患難呢? 遺憾的是,後來,海南島,也背叛了他想用來教育胡巴的這句話。 18 誰與年少比輕狂,敢把愛情作天長。 清風街回來後的那個夜晚,我高燒不退。 脫掉校服那一幕,如同夢魘一樣,時時刻刻驚擾著我的睡夢。在夢裡,我看到了顧朗,他的眼眸冷如寒星,斜睨著我,對我冷笑,說我是個不知廉恥的女生!我就拉著他的手,拼命跟他解釋,可是就是發不出聲音。 後來,他就消失不見了。 醒來時,滿嘴苦澀的味道。 海南島來看我,帶著兩個蘋果。 他看著病床上的我,像看一個小孩子一樣,目光裡面滿是疼惜的味道。他歎氣,說,你這個傻土豆!他又說,顧朗這小子真他媽幸福啊! 我搖頭,我說,顧朗會瞧不起我的。 海南島說,你怎麼這麼說?他說的? 我點頭,又搖頭,我說,不過,他在夢裡是這麼說的。 海南島白了我一眼,說,你這個神經病!他想了想什麼,又對著我笑,說,土豆,我沒想到你這麼喜歡他。 啊。我看著海南島。 海南島笑,怎麼?你別說顧朗他不懂啊,一個小女生,跟他非親非故,不是他妹妹不是他閨女不是他媽,也不是他什麼好朋友,憑什麼說脫就脫!你看葉靈脫了嗎?老子身經百戰,也沒見過我挨打時,哪個女人過來為我脫了,更沒見過我打誰時,有女人跑過來獻身救他們。 我低頭,很悲哀地說,所以,我是個蠢豬;所以,我不要臉。說著,眼淚嘩——就掉下來了。 海南島眉頭一皺,抬手給我擦眼淚,他的手指觸過我眼下的皮膚,說,唉,沒人會這麼想的,要是有人肯為我這樣做,我想我一定會喜歡上她。說到這裡,他輕輕笑了笑,搖搖頭。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了江可蒙的身影,所以脫口而出,江可蒙。 海南島一下子被我噎住了,他搖搖頭,說,算了,那我還是被活活打死吧。 他的話,讓我更加悲哀。 我們看別人的愛情,總是那麼胸有成竹,指指點點。 比如,他對她那麼好,他為她犧牲了那麼多,付出了那麼多,容忍了那麼多,那麼她理所當然地應該愛上他!如果她不愛他,那麼就是她不對!可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情事,每個人都明白,感情這個事,不是誰付出多,誰就是真命天子的。 顧朗對我說過感謝。 那是開學後的第一天,在學校的走廊處遇見,他喊住了我,說,艾天涯,謝謝你。 暮夏的風,遊蕩在校園裡,他站在我的面前,身上有著淡淡的香氣,那是衣服剛被洗過曬乾後留有的洗衣粉的香氣,還帶著陽光的味道。 事隔了一個半月,他額角的傷已經癒合,身上依舊能看到傷痕,胳膊簡單地吊在脖子上,大概也好轉了許多。 猝不及防地相遇,我愣愣地笑,哦。呃。不客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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