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田的男人(21)_金襄

二十一

　　第二天淩晨五點，澤基再一次把她給叫醒。

　　晚上，酸痛難忍的智賢終於開口向澤基詢問有沒有膏藥貼，待澤基從房間裡給她拿出膏藥貼的時候，她不禁心想：他的屋子裡怎麼什麼東西都有啊？

　　接過膏藥貼，智賢跑回房間一處一處地貼著身上那些酸痛的地方。這時，一個問題出現了，手臂和腿部貼起來倒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可是貼肩膀的時候，一連好幾次把頭發給粘上了，怎麼也不行。智賢開始希望如果有個人能幫自己貼一下就好了，然後腦子裡閃過澤基，再然後，想起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過的一個柔情場面：

　　電視連續劇《茶母》

　　人物：皇甫允（李瑞鎮）

　　彩玉（河智苑）

　　背景：草地上漫天飛舞的花瓣

　　皇甫允（從事官）：（心痛地問）疼嗎？

　　彩玉：（溫柔而蒙■的雙眼，強忍著疼痛）嗯！

　　皇甫允：（用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表情和語氣）看到你疼，我心痛……不要讓我痛，好嗎？

　　當初看到這一幕時，智賢感動得幾乎要掉下淚來。如果現在，澤基給她貼膏藥的話……

　　尚慶道金泉——貼膏藥

　　人物：張澤基

　　李智賢

　　背景：蟲爬蝶舞的葡萄田

　　澤基：（一邊用拇指輕按智賢肩膀的某個部位，一邊殷勤地說）是這裡痛嗎？

　　智賢：（甜得發膩的聲音）嗯！啊！就是那裡。

　　澤基：（輕柔地貼上膏藥，然後手掌用力一拍）讓你痛！

　　「啊！我是不是瘋了？怎麼會想到讓這個傢伙來給我貼膏藥？」

　　智賢努力晃晃腦袋，一邊把軟膏拿起重新貼上，一邊自言自語道。

　　第二章金泉·小鄉村·村婦

　　智賢輾轉反側好半天就是無法入睡，越躺著越感到煩躁，無奈之下索性坐了起來，她已經再也忍受不住這炎熱的天氣了。雖說今年一年四季的天氣都普遍偏熱，但是這才七月份，竟熱到想要泡在涼水裡的地步。她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是黏黏的，極不舒服，根本無法入睡。要說環境，農村確實比城市好很多，沒有工廠廢水的污染，沒有眾多汽車尾氣的排出，沒有高樓大廈的阻擋，所以山清水秀、空氣清新，空氣的流通也非常好。智賢住的這間屋子時時有涼風吹進來，一般情況下還是比較涼爽的，但問題是白天像民工一樣工作一整天，面對太陽的蒸烤，身上的汗水冒出一次又一次，住的屋子再涼快也無濟於事。

　　確實，白天的智賢那命運就如同民工一樣。

　　這幾天她一直都在為葡萄做「包裝」，除了午飯時間能夠休息一下之外，其餘的時候都在忙碌。因為一天到晚都仰著頭，而且以前脖子也從沒經受過這麼高難度的動作，所以長時間下來就會難受得要命，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往上面刺一般。若是她想放鬆一下脊椎神經蹲下來休息一會兒，澤基的冷嘲熱諷就會立即劈裡啪啦地砸過來，用難聽且陰沉的聲音警告她不要偷懶。其實，身體上的酸痛如果說忍的話智賢還是可以忍住的，可因多次出汗使全身變得黏糊糊臭烘烘的，這最讓她受不了。如果是在首爾，只要衝進洗手間打開淋浴就可以解決掉一切問題。但這是在堂爺爺家，在農村，唯一能夠做到那一點也只有院子裡的水龍頭。

　　「這時候他應該睡著了吧！」

　　智賢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朝外望瞭望，四下裡靜悄悄的，澤基的屋子也黑了燈。她躡手躡腳地取下毛巾走出房門，一步一挪地慢慢靠近水龍頭，這個時刻不擦身子等待何時！

　　趴在院子裡正睡覺的兩條狗聽到動靜後，機警地站起來抬著頭看著她。

　　「趴下睡你們的覺，討厭的臭狗！」

　　智賢小聲且嚴厲地威脅道。再看那兩條狗好像聽懂了她的話似的，乖乖地又躺了回去。

　　她縮著脖兒、彎著腰、邁著輕而大的步子走到水龍頭跟前，拿起臉盆，慢慢擰開水龍頭。為了減小流水的聲音，智賢將臉盆緊挨著水龍頭，唯恐被澤基聽到。她一邊注意著澤基房間的動靜，一邊把浸濕的毛巾塞進衣服裡擦拭著身體。

　　「還說找人來給我建洗手間呢！爺爺竟然跑去泡溫泉？」

　　智賢一邊擦著一邊嘟嘟囔囔地埋怨著。擦完後背，她又站起來想要擦大腿。就在她把裙子撩上去剛把毛巾放到大腿內側的時候，澤基的房門突然開了，緊接著，院子裡的燈亮了。她嚇得一陣驚慌，急忙抽出手拉下裙子，借著燈光向那邊看去。只見澤基眉頭微微皺起，疑惑又不滿地看著手足無措的智賢。

　　「你在這兒幹什麼？」

　　「我……我想洗一洗。」

　　澤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隨即穿上鞋默默地走到門口關上大門。智賢一看原來大門一直都敞開著沒有關。她這才忽然想起最近晚上睡覺的時候大門都是敞開著的，所以剛才沒注意也純屬正常。

　　「涼嗎？要不要我去給你弄點兒熱水？」

　　「沒關係，只是簡單的擦擦而已。」

　　「那你繼續擦吧！燈就不要關了。」

　　「你剛才沒睡啊？我以為你已經睡著了……」

　　澤基沒有言語，轉身回了房間。

　　智賢以為他看到自己大晚上的在院子瞎折騰會大發雷霆，說深更半夜的吵人睡覺，沒想到他竟然……她搖了搖頭，撇了下嘴，繼續擦拭著，最後乾脆順便又洗了洗頭，一切收拾乾淨後才回到房間。這下智賢覺得身上輕了許多，神經也無比放鬆，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淩晨，在去園子的路上智賢抱著一線希望，向澤基詢問村子裡有沒有澡堂，結果被他堅決的態度給否定了。她萬念俱灰地想到：這麼說，如果我想天天洗澡來輕鬆一下的話，只能在院子裡的水龍頭處湊合對付對付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