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29)_紫魚兒

二十九

　　做決定困難，可真正點球大戰開始了後時間卻過得極快。每個隊罰五個點球，五罰，五中。這個時候的球場已經沒有了太多的規矩，場外的啦啦隊全部圍近了，還有其他年級、班級的看熱鬧的學生、老師，高二一班對高二七班的比賽似乎升級為全校性質的總決賽，好像全校的風雲人物都湧集在球門旁邊了，裁判吹了半天的哨子都被無視了，索性也苦笑著搖頭不再干涉大家，只要比賽仍舊在進行就好。

　　比賽當然要繼續進行，而且到了制勝球的階段。一對一的部分，需要的更加是良好的心理素質。

　　慕航仍舊排在第一的位置，進球了。七班派出的也是他們的隊長，也進了。

　　於是便是下一組一對一。下一組的人選，兩個班都有了各自的討論。

　　肖淡淡仍舊聽不到慕航和隊員們討論的內容，可大概都是圍繞著顧羽的吧。她看到慕航低著頭思考了好久，旁邊的人在激動地對著他說些什麼，他也不在意，就只是皺緊了眉頭。最後，他抬頭看著顧羽，然後笑著拍了拍顧羽的肩膀。

　　於是有了答案：第二輪制勝球，一班派出的是顧羽。

　　戲劇化的，七班派出的是小朝陽。

　　圍觀的人裡也已經開始有了爭論，有人說慕航太信任顧羽了會吃虧，也有人說給顧羽信任是對的，更會激發出顧羽的潛力。

　　"慕航真的是太棒了。"米迪喃喃地說，目不轉睛地看著慕航，"他這個時候都能替顧羽著想，真的是太棒了。"

　　肖淡淡扭頭看了看米迪，並不說什麼，反正米迪也並不需要她的回應，她遠遠地看著顧羽，那個孤零零一個人站在球門正前方的顧羽，他很平靜，至少表面上看上過去是平靜的。他應該是很累了，頭髮被汗打濕了緊貼在額前。肖淡淡不知道他現在會不會很緊張，會不會因為小朝陽說的那些話而改變自己的立場。如果他輸了，那麼一班就輸了，輸了之後呢？

　　其實那一瞬間肖淡淡明白了，自己關心的並不是輸贏，而是顧羽。

　　哨音響起，全場安靜了下來。七班的小朝陽先踢，他輕輕鬆松地進了球，也就是說最後一個制勝球，完全要看顧羽了。

　　球就在顧羽的腳下，他遲遲沒有踢出去，直到大家以為他要放棄了。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慢鏡頭，踢了，球飛出去，卻大失水準，別說進球，就是距離門框也有相當的距離，那球活像是脫離了應有的軌道的衛星，只是隨便旋了一轉，然後在一個空無一人的死角落地。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歡呼，連得到了勝利的七班都安靜了。大家都怔怔地看著那個球，然後再看向顧羽。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幾分鐘之後，七班的球員們擁抱在一起哭，然後以小朝陽為首魚貫走到顧羽面前，每人朝他站著的地面前啐了口。

　　馬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然後離開的陸續是裁判、其他年級的學生。

　　米迪沒走，她跑到慕航旁邊，遞著毛巾和礦泉水。慕航沒有要，他走近了顧羽。

　　顧羽還是一直站在原地沉默著，七班隊員啐他的時候他也沒有發怒，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這是比賽，是比賽就要有規則，你違反了規則。"慕航走近了顧羽，一字一頓地說，一字比一字重。

　　"算了，反正他跟我們也不是一條心，人家還惦記著七班呢。"另一個球員冷嘲熱諷地說，極不甘心。

　　"慕航說得對！"米迪氣憤地加入到討論的行列，"你要是還想著七班，你別代表我們班罰球啊，我們那麼相信你，結果你還放水！"

　　"他不是故意的。"肖淡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顧羽的身邊，平靜地說，"沒人證明他是放水了，比賽失誤不是常事嗎？為什麼非要針對他。"

　　"肖淡淡，這個時候你還幫他！"米迪更加生氣，聲音大了幾倍。

　　"顧羽本來就是七班的人，哦，人家輸了球就要埋怨，你們一班的人果然足夠無恥！"夏瑤擠了進來，憤怒地瞪著米迪。

　　"夏瑤，走了。"小朝陽扯住夏瑤，打斷了她的話，不容分說地拉著她走，和顧羽擦肩而過的時候還冷冰冰地扔了句，"你記住了，今天你做了件事，讓七班的冠軍蒙羞。我告訴你，我們不需要你讓，你這招夠損！你想讓七班永遠抬不起頭是嗎？顧羽，你給我記著！"

　　說完，揪著夏瑤離開，七班所有的同學默不作聲地跟著他，就像跟著當初的顧羽。他們得了冠軍，可沒有一個人為他們歡呼喝彩，所有的人都覺得這個冠軍是那麼的不值錢，是那麼的僥倖，包括他們自己。這群被學校、被老師忽視的學生，並沒有通過這場球賽而得到一星半點兒的尊重，反而是一個他們永遠不想再提及的，所謂的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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