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薄荷的誘惑 | 上頁 下頁 |
六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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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職責的問題,而是你對待病人病情的態度問題。」 墨深笑道:「我對待病人病情有什麼態度問題?王曉靜護士從這個科建立起就一直在這裡工作,她有豐富的臨床經驗,提出的建議主任都會仔細聽取。你若是不認同她的意見,剛剛為什麼不反對?」 袁和東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一掌拍在桌子上,道:「你既然認為病人不能做搭橋,你可以跟我分析其中的利害,難道我會反對嗎?你不要拿其他人當擋箭牌!」袁和東越說越氣,說到底他無法忍受墨深這種「陰險」的行事風格。墨深永遠是藏在他人身後衡量利弊,不會給自己有承擔任何責任的機會!很快,袁和東聯想到那時候許知敏的事,愈加氣不過了,「就是你這種自私自利的態度,將她的病拖累到要急診搶救……」 之前袁和東說什麼,墨深都能忍。可是說到許知敏,墨深卻無法自已,不覺臉上結了一層冰,道:「我知道你想揍我,上次給你機會,你沒下手。以後,你別指望再有這樣的機會!」 袁和東意味深長地說:「那是因為我以為你有悔過之心。」 墨深冷笑:「我與她之間的事,你是不懂的……」 醫生辦公室裡的爭吵,門外只聽見一下又一下拍桌子的聲音,嚇得所有人都不敢吱聲了,更無人敢靠近一步。 玲玲測量了病人的各項生命體征,將記錄了數值的小紙條、下級醫生做的病人心電圖以及最新的檢驗單遞給實習醫生:「給你的上級。」 一幫實習醫生個個躲開她,道:「饒了我們吧,這會兒進去,炮灰都不剩。你自己拿進去吧。」 王曉靜接過單子翻了翻,說:「生命體征挺穩定的,檢驗結果也不錯,但是得給他們看,讓他們決定改不改醫囑。」 玲玲小聲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兩個的脾性,發起火來是不講情面的。」接著瞅到許知敏,驚喜道,「對了,可以叫新同事拿給他們。」 許知敏正想不通他們倆為何起爭執,以自己的瞭解,他們怎麼可能為一個女人爭風吃醋?遲疑時,玲玲已是不容分說地將單子和病歷塞到她的手裡,把她推到了辦公室門口。 敲了敲門,許知敏推開一條縫。室內,袁和東一手按著桌子,一手叉著腰,墨深則兩隻肘支在案上,十指正轉弄她的英雄鋼筆。 「什麼事?」袁和東問,沒扭頭去看是誰。 「病人的驗單報告。」許知敏徑直走過去放下紙單,眼睛在他們倆之間轉了轉,兩張臉都是黑的。也許仍在氣頭上,他們沒發現是她,都專注地翻閱那一遝單子。 袁和東摸摸下巴:「嗯,現在情況挺好的。我會再去看病人的。」 許知敏想到王曉靜的囑咐,再次確認:「不需要改醫囑嗎?」 溶栓效果好,病人病情有好轉,他們稍微放下心,這一次聽出了是她的聲音。兩人齊齊轉過頭。 墨深繼而看見了她左手手背上的紗布。這還不到一個鐘頭,她就受傷了?他抓起她的手腕,道:「這是怎麼回事?!」 許知敏眨了眨眼,在空白的腦子裡搜索著合適的謊言。 袁和東這時記起來了,翻開病人病歷的臨時醫囑單,邊寫邊念道:「明早要加查愛滋病抗體、肝炎……」 墨深聽到這句話,知道她是被病人咬傷或抓傷了,若病人有什麼傳染病……心瞬間涼了,急急地去撕她手背上的紗布。 許知敏跟著急了,摁住了他的手,道:「沒事,消過毒了。」 墨深卻已揭下了紗布,只見她光潔的手背上兩個深深的牙痕正滲出血絲,紗布內面已染紅了一大片。他呼吸急促,咬牙切齒地說:「許、知、敏,你敢跟我說這是消毒了?」 她暗咬下唇。當時在治療室擠掉了汙血,碘酒剛蘸上傷口,有人喊需要幫忙,她就隨便貼上了紗布,端著治療盤就往外走。再說,在這與生命爭分奪秒搏鬥的地方,忙起來誰能顧得上自己?張嘴想解釋,對上他一雙陰沉沉的黑眸,她把話咽了下去,知道他是擔心她,才說她的。 墨深閉緊嘴唇,再開口就要直接吻她了。放開她的手,他起身走出辦公室。門在他身後砰的巨響,驚醒了袁和東。 袁和東在看到紗布落下的刹那,已被那兩個血痕震住了。他問:「你有沒有把汙血擠掉?」 許知敏老實答:「有。」 「你不能騙我,你究竟有沒有擠掉汙血?」 許知敏吃驚地看著袁和東焦躁地撓頭發。把病歷夾推到一邊,他跌坐到凳子上,用手捂住了臉,愧疚淹沒了他。他使勁忍著心中的撕痛,那會使得他向她發火的。 見到袁和東內疚的神情,許知敏連忙安撫道:「師兄,你不需為此自責。而且,我相信你遇到的話也一樣會這麼做的。」 「那不一樣。」 「怎麼會不一樣呢?師兄絕對會為了病人,犧牲自己把手伸進去的……」 袁和東抬起臉:「不一樣!看著你受傷和我自己受傷完全是兩碼事,你知不知道!」 許知敏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袁和東唯恐自己對她再發怒,轉身背對著她,苦口婆心地說:「知敏,你病了不說,受傷了還不消毒,你這樣子叫我以後還怎麼相信你?」說完,他急速站起,抓了病歷閃出辦公室。他要親自交代王曉靜她們明早加查這幾樣化驗,希望病人沒有攜帶血液傳染病。 許知敏杵在空空的屋子中,苦笑不已。她這算什麼,受了傷還不討好? 門開了,墨深捧著託盤走了進來,對她說:「過來坐下。」 許知敏瞅著他臉上的烏雲未退,就戰戰兢兢地坐在凳子上。果然,他拆開傷口換了藥包,倒了一盤子的碘酒浸透消毒棉球,用鑷子夾起一大串,毫不留情地敷上她的傷口。火辣辣的疼痛傳來,她齜牙咧嘴,硬是沒吭聲。 墨深說:「夠疼嗎?最好疼到一輩子都記住!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灼痛難耐,卻使得她的意識異常清晰。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到了他們的身邊,隱隱的酸楚彌漫,卻也伴隨著蜜一般的甜。 辦公室外,玲玲掂了掂病歷夾,在袁和東走了後,對王曉靜說:「我們這位新同事,很好,很強大,她進辦公室後,惹得我們兩位大脾氣醫生又大發雷霆了。」 王曉靜的唇彎起,用手背掩住了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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