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的半海(48)_梅吉

四十八

　　我安靜地看他們一會兒，然後閉上眼，再沉沉地睡去。總是覺得累，很累，一點也不想動，就這樣躺著，看著現世安好的天，就好了。

　　做了很多的夢，在破碎而憂傷的夢裡，我見媽媽，爸爸，還有小小的秦天，只是我們坐的船開始一點一點地下沉，爸爸高高地把秦天舉起來，焦急地沖我們喊，遊到岸邊去！快到岸上時我回頭看了一眼，卻沒有看見媽媽，而爸爸的手裡空空的。我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媽媽，秦天！然後，我看見秦天了，他靜靜地漂浮在海上，睡著的模樣。我奮力地向他遊去，我說爸爸快來幫忙，可他置若罔聞，只是朝著深海處越遊越遠。

　　醒來後，我的後背冷汗潺潺。

　　我害怕分離，害怕失去。我的人生已經經歷過失去媽媽，失去秦天，我真的很害怕再失去我的親人了。

　　那種痛苦，是刻骨銘心的。

　　2

　　夜裡醒時，於鴻默正坐在我的床邊，靜靜地注視著我我。他的眼裡佈滿了擔憂，他伸出手來，撚撚我的被子，這樣看著你，好幸福。小悠，剛才我做噩夢了，夢見你不見了，我像瘋了一樣四處找你……

　　他的聲音微微的哽咽了。我笑了笑，輕輕拉拉他的耳朵，默默別怕。

　　小時候我被噩夢驚醒，媽媽就是這樣安撫我的，她輕輕地拉拉我的耳垂，告訴我別怕。現在媽媽再也不會在我噩夢醒來的時候安撫我了，我的心裡，隱約地有了傷感。

　　於鴻默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裡，摩挲，摩挲。

　　小悠，你已經決定去林佑安身邊了嗎？我說過的當你要走的時候，我一定會放開你的手。他困頓地說。

　　我的眼睛潮濕了。

　　除了對於鴻默抱歉我，我真的不知還能為他做什麼。如果有來世，我真的願意去愛上他，好好地愛他，用整個身心只愛著他一個人。

　　小悠，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恩。

　　即使我們只是假裝的男女朋友，但……我們從來沒有約會過，你能和我約會嗎？像男女朋友那樣正式的約會。我只想留一些美好的回憶。小悠，你能答應我嗎？

　　看著他的眼睛，我點了點頭。

　　他俯下頭來，輕輕地埋進了我的手心裡。我感到，有溫潤的液體濕了我的手心。我的心，難過不止。

　　醫生說于鴻默都是外傷，可以回家修養，不用再住院。可他說要陪著我直到我出院。我們在病房的電視裡，看到了於鴻默拍的那部電視劇已經上映了。他欣喜地去每個病房打開電視，定到那個台，讓病友們都看。

　　真的有病友要于鴻默簽名，他簽得眉飛色舞的，很快樂。

　　當然，他的父母也知道了。

　　他們趕到學校的時候也才知道他住院了。于媽媽出現在病房的時候，我的心裡莫名地有點緊張，她的臉色陰沉沉地始終沒有看我一眼，氣氛很壓抑。她要於鴻默轉去另外的醫院，他不答應，他們氣急敗壞離開了。他們說如果他還要當一個戲子，他們就不認他。

　　他們走後，於鴻默躺在病床上，頭朝著牆壁，不理我。

　　我跟他講笑話，說我小時的糗事，可他就是沒有反應。我知道他不想和父母反抗的，但現在他不得不與他們敵對。

　　被自己愛的人不理解，不支持，是很委屈的一件事，大大咧咧如於鴻默，也覺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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