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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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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期的樹洞(下) 秦知默默無語的看著面前的這個自己曾深愛的女人,他能從她的行為裡感覺到她深深的失落,只是今時今日,他卻再也沒有了哄她的義務。 朗凝燒了許多白色的玫瑰紙花,就像燃燒著自己內心中的東西一般,終於到了實在沒有紙巾再燒的時候,她才強笑著問秦知:「關淑怡,不會因為我的到來生氣吧?」朗凝說著道歉的話,語氣裡卻半分的道歉音都沒。她的語調就像這些年來一般。 我委屈了,你要順著我,我不願意了,你要讓著我。 秦知搖頭,看著面前這個女人,以前他不會作對比,朗凝如何對他,他如何對朗凝?他們都覺得別人在談戀愛的時候,必然也是一樣的。現在看來,不是這樣,朗凝是那種永遠不會給你機會找她茬的人,看上去這樣做真的很好,她錯了,便道歉,不對她會坦誠的去改。她不會因為自己還算顯赫的家事去仗勢欺人,她總是第一個讓步。客氣的道歉。人人都說她好,出身好,家教良,舉手投足間的大家閨秀風範。 秦知以前真的不懂,他甚至欣賞朗凝這樣的。朗凝是男人的夢幻,她只能做女神。她愛的是完美,可惜生活卻恰恰充滿缺陷,到處是遺憾。 當心中有了對比,秦知總算是明白了!關淑怡一切都以秦知為中心轉。在感情上。她知道什麼是好的,什麼是不能觸及的。不是關淑怡天生就聰明了,她家教如此,在她家,家才是一切,有家的女人有一切,沒家的女人便沒有了自己。 想明白這些,秦知放鬆下來。他笑著遞著紙巾,隨朗凝燒著那些易燃的花兒。秦知醞釀了一會,還是決定說開一些事情,他不能做朗凝的樹洞。馬上他要有家了,他必須對家忠誠。 他叫她的名字:「朗凝。」 朗凝抬頭看著她,眼神中有了些期盼,她盼望他可以安慰自己,在失去章南正之後,她又覺著樹洞好了。 秦知很確定的告訴他她「果果都不會因為你的到來生氣的,在她心裡,也許壓根就沒把你的到來當成一回事,也許明兒你上禮的時候,她會很認真的看你上了多少,上的少了那個女人會抱怨的。至於別的,這幾天果果比我忙,你知道,我不擅長家長里短這些事。雖然我們才在一起處了七個月,對她來說,足夠了。我們都是小城人,跟你們大城市人還是有根骨上的區別的,我們想事情的軌道是相同的,人不管去了那裡,遇到什麼樣子的事情,在根骨人格上是無法轉變的。 回家,回自己的家,人必須活在屬於自己的屋簷之下,撒歡打滾。 果果是很土,也許這輩子都無法登上你的舞臺,她不如你,她自己知道,也不會爭。我是她丈夫,打前天我們領了結婚證開始,我們就會負起各自的責任。她會努力做個好妻子,我會努力做個好丈夫。在你看來,果果也許真的上不得檯面,上不得檯面又如何,我上去就好了。我會的,她都不懂,但是那又如何呢。我是她丈夫,她明白這一點,就足夠了。夫妻間的義務是圍繞著家庭的,這個和社會地位無關吧?我知道你想什麼,作為朋友,我希望你尊重我的妻子。如果你一直保持這樣鄙視的態度,我們怕是連朋友都做不得了。」 朗凝的身體向前傾斜了一下:「七年了,這七年我們也有過一小時見不到便想的會死的時候,一個女人能有多少七年呢?你別一臉為難,我不是來搗亂的,真的,我只是來抱怨的,我只是不敢相信你這七個月的閃婚,假如你是因為回避我而去結婚的話,其實不必了,你看現在我也倒楣了,結不成了,我們就不要互相攀比生氣了,再這樣下去會兩敗俱傷的。你沒必要拿著一輩子去填坑,秦知你能找到更好的,比我好一百倍的都有。相信我,關淑怡不適和你,從精神到肉體,你們都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個女人說完,死死瞪著秦知,就像之前一般,又想他服軟。 秦知笑笑,他只是撫摸著手機背後的貼紙,那貼紙是關淑怡大大的笑臉,現在秦知的錢包裡,家裡的窗戶上,甚至浴室的馬桶對面的門上關淑怡都要強貼上自己的照片,她說這是壟斷,有秦知的地方就必定要有關淑怡。 他抬起頭,語氣很是確定的對朗凝說:「我這一輩子,就只能跟關淑怡結婚,感情這東西七個月和七年沒區別,真的,以前我真不相信,我不相信還有什麼能超越時間淬煉後的情感……可是人家章南正就是說了一句,就是你要星星他都會給你搭梯子。你明明知道是假的,你還是跟他去摘根本摘不下來的星星。關淑怡從不相信這話,也不會叫我去給她搭梯子,我跟她結婚時因為……說來可笑,在我心裡,關淑怡……她是媽媽,姐姐,妹妹,她可以在任何時候給我幫助,我欠缺的,她都能給我補上。跟她在一起……我覺得,會安穩。人這一輩子,說白了,求的其實就是個安穩。 」 朗凝拍桌子笑:「騙人!?你無非就是想嘲笑我的不幸。你不愛她,你看著我的眼睛,你根本不愛她,你在拿你的人生報復我,你想我內疚一輩子。」 秦知遺憾的笑:「不是,朗凝,報復你,我有好處嗎?沒好處的事情,我去做來幹什麼?我把以前當彎路,此刻才是正途,說句招惹你生氣的話……我道歉,真的,我誠懇的道歉,朗凝,我祝願你幸福。也許這中間有誤會,章南正也許明兒早上就會蹦起來對你說,凝凝寶貝,我錯了。你知道他那人的,他每個正型,但是,人是不壞的。還有,有些話,我一直想跟你說,但是又怕你生氣。」 朗凝無所謂的說:「得,秦知,怎麼你也學會他那一套了,你快別。以前那些話我聽了是感動,現在,我再聽卻覺著噁心,有什麼你就說吧,現在我的脾氣好得很,被人甩我都忍得了,還有什麼忍不得的?」 秦知看著窗外,看著故鄉的街景,他加重語氣說:「最近我想通一個問題,其實我跟你即使是可以結婚,也會很快分開。朗凝你想要的世界,對我來說。那高不可及,我是個很滿足於現狀的人,真的,三百塊,我也能過一月,三千塊我還是能過一月。 雖然我跟果果沒有七年奢侈的時間好互相熟悉,但是,朗凝你知道嗎?果果會照顧我一輩子,無論我有多少缺點……她不在乎,我要娶果果,因為她對一個普通的我都會那麼照顧,今後無論我遭遇什麼困苦,做了什麼事情,她都會大度的説明我,原諒我,我會好好對她,和果果結婚能換來一輩子的好處,付出一分,能換到十分,跟她在一起我踏實,我甚至是配不上她的。說句不中聽的,在我看來,果果確實比你好,當然這種好,只能體現在秦知這個不明生物上。 朗凝,你是個優秀的女人,無論是秦知,還是章南正也只是一個過客。我們真的無法預言這輩子今後要發生的事情,我想,我們能確定的只是對感情的責任,我願意為關淑怡負責,一輩子負責。」 朗凝譏諷的笑笑,她有一肚子的話跟抱怨,這一刻,她也懶得反駁了,她沒說話,默默的思考著,秦知也沒有再說話,他拿出手機給關淑怡發短信彙報動向,自己在那,和誰在一起他都詳細的寫了,發了出去。在這裡的情況,他是半點都不敢隱瞞的。 關淑怡在跟自己的母親談話,對於關媽媽的一連串問題,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關媽媽跟關爸爸坐在一起,此刻兩位老人家終於開始不放心,答應孩子們結婚,答應的實在太倉促了,因為孩子過了年都二十七八了,鬼催著一般,怎麼就把兩個孩子的婚姻這麼快的辦了,不管果果是不是到了年紀,要是真的按照那位先生所說,樓下的秦知在大都市混的那麼好,憑什麼就喜歡自己家普普通通的女兒了。這裡面必然有問題,而且一定不簡單。 「媽啊……我們都要結婚了,你們現在說這個不是晚了嗎?」關淑怡抱怨著,手裡給秦知回短信。她弟弟此刻的態度倒是積極的,甚至是狂喜的,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有錢姐夫啊,他在屋子裡轉了幾圈之後,悄悄來到他姐姐身後,鬼鬼祟祟的看她發短信,關淑怡放下電話,從背後拽過自己老弟一頓揉。姐弟倆嘻嘻哈哈的鬧到一起。壓根沒把父母的話放心裡去。 「果果!你媽跟你爸要急死了!你怎麼這樣?!秦知到底跟你說了幾句實話?都說什麼了?你跟媽好好講講……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呢?你要氣死你媽?!到了現在我們做老人的連句實話都撈不到,你眼裡還有沒有爸媽?你說……」關媽媽咽下吐沫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有了?」 關淑怡嗆了一下,連忙推開老弟老實的坐好,她態度挺真誠的對自己家媽說:「什麼實話不實話,他就住在樓下,你們看著他長大的,爺爺奶奶你們認識了那麼多年。他家裡裡外外,祖宗八代,您們不是都清楚嗎?我不懂媽你到底聽到什麼了?難道別人說的,比你看到的還要重要?要不,咱別結婚了?等我們互相再瞭解個幾年,等我把他摸得透透的,渾身上下那裡長痔瘡我都清楚了,我也就三十了,我三十歲後再考慮結婚好不好?」 「那怎麼能行呢?親戚都來了,喜帖也發了,禮錢都收了那麼多,你這孩子想什麼呢?媽只是擔心你吃虧,人家條件那麼好,憑啥就非要你了?而且,他到底跟你說什麼了,你都告訴我,我跟你爸爸給你分析,分析?」關媽媽的語氣更是急促,她恨不得此刻就把秦知解剖了才安心。 攤開兩隻手,關淑怡無奈了:「媽,不就是那點子事情,他是個色盲,我跟他在一起會很辛苦,他對不起我,一輩子會對我好,就這了,要不行,那你教我我該怎麼做。這事兒沒法說,您老說,這日子是過的,不是說的,而且,我就看著他好,稀罕他。他也稀罕我,這樣還不夠啊?實在不成,這樣,咱叫他寫個保證書?保證全心全意的熱愛關淑怡,並且向全國人民發誓?」 關媽媽站起來,在屋子裡轉悠著,一邊轉悠,一邊嘮叨:「也不用那樣,你們結婚,趕快要個孩子,這個家啊,有了孩子,就有了根本。以後有什麼事情,不看你的面子,那也要看著孩子的面不是?他的事情咱自己知道就好,免得親戚鄰居說咱是為錢嫁的閨女……這老秦家人也是,啥也憋著,咋就不能攤開了說呢?我昨兒就做的夢不好,夢見你爸爸掉到廁所,沾了一身的粑粑,那叫個臭……」 關爸爸無奈的看著自己家媳婦滿地轉圈,他沖女兒擺擺手,算了,算了,這會子,啥也說不清了。女兒拿起大衣,跟自己學著電視裡的軍人一般敬了個禮,接著順著門邊走道悄悄溜掉,自己家的老婆子還在沒完沒了的嘮叨,關爸爸端起茶葉缸子,也悄悄離開這裡,這世界上的事情是越想越想不通,越尋思就越有問題,隨便孩子們吧,現在是說什麼都遲了……前天這兩個人就拿著戶口本領證了。再攪和,難不成叫女兒去二婚嗎?現在還是先跟樓下的老爺子溝通一下才是正經。女兒就要過去,婆家對她好,那才是女兒家的一輩子幸福呢。 關爸爸走出去之後,返身又回屋悄悄拿了一盒好煙,這才下了樓,跟老親家聯絡感情去也。 小餐吧終於打烊,秦知跟朗凝一起站在街燈下,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現在,他們默默無語的站立著,一條忘不到邊緣的公路,兩邊都有出路。 那雪花還在飄著,一大片一大片的飄落,天氣預報說,這是這些年來下的最好的一場雪。他們談了很久,攤開了談,一條一條擺開了談。秦知說他不生氣,有氣也是過去了,他祝願朗凝幸福,朗凝也祝願他幸福。她說那話的酸樣子令秦知想起一句俗語「瘦田沒人耕,耕肥了有人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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