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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魏琴一捂嘴巴,這才想起,還有個人被她忘記在社區門口了。這一整天的,拉著人家當車夫忙裡忙外的,事了了,還把人家忘記了,魏琴丟下手裡的抹布向外跑。一邊跑一邊說:「那啥,我去找他,那傢伙是個小心眼,還喜歡沒事了學林黛玉掉個眼淚葬個花,可憐下自己啥的,要不給他找點事,他得自我憐憫一晚上,怕是古詩也做得出了。」

  關淑怡看著她的背影,鼓鼓嘴巴嘮叨:「嗯……有意思,嗯……有內涵……還古詩,她咋知道的這麼清楚!嗯!嗯!有姦情……」

  有些事情,當事人永遠清楚不過旁觀者。

  關媽媽小心的在屋子裡看了一眼,她端著一盤糖果將親戚家的孩子勾引出去後,悄悄反鎖上了房門。

  「果果,媽媽跟你談談。」關媽媽一臉正經的跟自己家女兒說。

  關淑怡呆呆的看著自己家老娘,還談談?長這麼大,她娘親甚少用談談這個高貴的字眼。關爸爸從一邊的屋裡走出來,也一本正經的坐到自己家女兒的面前,同是一副好好談談的樣兒。

  關淑怡站起來,把袖套拽下來,也坐到沙發上,那就談談唄。這時候了,證也領了,她倒是什麼都不怕了。

  鳳凰脖子街口有一家速食店,這裡面的文化十分西洋風格中國骨。店裡賣的是山寨版的炸薯條,山寨版的紙杯裝飲料,這裡有山寨版的室內裝潢。店名也十分有趣,叫《麥當酪》,不遠處另外一條街,還有一家速食店叫《啃得急》,那家店,只有兩扇不大的窗戶,每天下午五點半開板,專賣白斬雞。

  秦知帶著回神的朗凝來到這家店,他們坐在角落,無論是他,還是朗凝,雙方都需要好好暢談一次。這原本是他們分手的時候就應該進行的程式,只是下意識的,他們都回避了。

  秦知將服務員端上來的咖啡紙杯向前推了一下對朗凝說:「趁熱喝。」

  朗凝將她的純進口的羊絨圍巾當成披肩裹住自己,點點頭後端起杯子淺淺的優雅的喝了一口,便再也沒喝第二口。

  秦知見狀,笑了下,他的語氣帶著一絲待客不周的抱歉:「這裡最好就是這兒了,中心區那邊倒是有正宗的咖啡屋,不過小城嗎,沒有什麼夜生活,這個點大概都關門了。上次我跟果果去溜達,要了一杯咖啡,豆子都是上半年的。你肯定不喜歡,要不……再叫一杯白水?」

  「秦知,你也別多想,我是真心實意的祝福你來的,所以不必防著我。我什麼都不會做。」朗凝一臉了然的笑著。

  秦知訕訕的笑下說:「那不能,我是很感激的。老同學們能來,我要謝謝你,你知道,我朋友不多。」他說完想下又加了一句:「果果也叫我謝謝你。」

  朗凝抬頭沖他笑:「以前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話從沒這麼多過。這才七個月,你就跟我開始客氣了。咱是老朋友,你這樣說話我慎得慌,太客氣了,你是想告訴我,你要結婚了,叫我別纏著你?你也太高看自己個了。」

  秦知端起他要的檸檬紅茶喝了一口,對於朗凝的問題他沒回答,說那麼多沒用,要是她不是來搗亂的,壓根就不該露頭。有些話,秦知覺得自己應該說清楚,感情這事,斬不斷,就理不清了。

  吧台的男服務員一邊照顧著清淡的生意,一邊悄悄打量著朗凝。他覺得坐在那邊的女人特別的賞心悅目。

  今兒朗凝穿一件純黑色的高領羊毛衫,乳白色的亞麻粗花寬面長披肩,她的頭髮是大城市裡那些女人才有地方做的的歐式大卷,那種卷卷自然洋氣,誇張知性,這女人很漂亮,細眉大眼高鼻樑,嘴唇上沒有小城女人塗染的那種膏狀口紅,卻有著一層很自然的唇光。而坐在這個女人對面的這位先生,看上去也是十分體面,也不像這邊的人。單他他穿著的那件手肘有厚皮的休閒駝色毛衣,一看就是牌子貨,從側面看上去,這位先生他耳朵到下巴有個特自然的弧線,再加上肌膚白淨,搭配他一口毫無地方口音的,溫柔的,字字分明的音色……這兩位元,大概是外地來旅遊的吧?話說了,這破地方也沒啥好遊的?想著想著,那位男服務員踢翻了垃圾桶,引得店子裡的顧客往他那邊齊齊看。

  朗凝的出現 令秦知驚訝繼而精神有些疲憊。他不想傷害她,也不想別人傷害自己,七年的感情,朗凝除了不願意嫁給自己,離開自己的手段在道德上說不過去之外。這七年她給過自己非常好的回憶。所以,他無法控訴朗凝對自己做的那些不地道的事兒,但是……他也不想哄著她了,他現在只能哄關淑怡。不然那個女人敢咬死他。

  秦知自己也不懂,他什麼時候對關淑怡產生了畏懼心,責任感。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關淑怡哄著他過活。

  朗凝玩著一次性的攪拌勺子,玩了一會她抬頭問秦知:「你還真的為難呢?」

  秦知想了下,點點頭:「果果那人,雖然不會說什麼,但是還是不會高興的。我回去會解釋清楚,你……不必擔心。」

  「我沒擔心!」朗凝立刻反駁,但是很快苦笑了下說:「我想了好多人,從章南正家翻臉被退婚那天開始,我就想找一個人說一說,以前你總說我過度自我,太要面子,現在……這個毛病我也沒改,我還是太要面子,我就是誰也不想告訴,我怕他(她)們笑話我,笑話我好人不要,如今得了報應,你知道,我討厭他們議論我。想來想去,只好來你這裡避難。再給我做一次樹洞吧,我實在想不到別人了。」

  秦知扭頭看著外面的街道,一個騎著自行車的人拐彎拐的太狠,側著車子滑倒在路邊,年輕人臉著地的滑行了一小段,路邊的行人嘩啦啦的圍了過去,有扶的,有幫著拍雪的,但大部分是圍看熱鬧,而且人越來越多。

  「南正怎麼說?」秦知問朗凝。

  朗凝攤手,:「第一天,他問我,能不能養他,如果可以,他就拋棄父母跟我一起過。」

  秦知挑挑眉:「這不是很好嗎?」

  「可惜章先生說了這番話之後,便如黃鶴一去不復返,電話關機,電郵不回,我那裡他也不去了……他自己的公司他也不去了……以前我一下班,那人便一往情深的在公司門口等我……抱歉,這話說的,有些過分,對不起。」朗凝想起,她跟秦知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悄悄的跟章南正約會。

  這兩個人都尷尬的那麼坐著,開始默默無語的幹著各自的事情,秦知想起一句古詩,「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他現在不勝煩憂,偏偏又說不出什麼難聽話,朗凝就是熟知他這一點才敢大大方方的站在他面前。

  「你不知道他在那嗎?」秦知問朗凝。

  朗凝抬頭:「誰,章南正?我估計他在月球上刨坑呢,不過說起來,接我下班這樣的事情你可從未幹過。有時候那人做事比你強。」朗凝說完看著秦知的眼睛。

  秦知一臉苦笑:「我覺得……那只是個形式。對不住了。」

  朗凝擺擺手:「沒事,沒事,以前也許真的還保有一絲天真,對過分虛榮的東西看的太重,樓上樓下的天天見,接不接的也就是個形式,你是這樣想的吧?」

  秦知很認真的思考了下回答:「沒……想過。我不太會和人打交道。也不知道別人談戀愛該如何,我看舊片,舊片上的感情都很含蓄,沒那麼激烈。」

  朗凝噗哧樂了:「你也不接你現在那位嗎?小城女孩子有時候更加注重形式。你不接她,她在意嗎?」

  秦知搖頭特坦然的回答:「都是她接我……有時候,我有事她不來……我想我會失望吧。」

  朗凝驚訝:「哎?為什麼?因為你的錢嗎?還是因為你的社會地位?雖然咱那裡你平常,在這,你確實算是鳳毛麟角了。」

  秦知想了會,竟而帶著有些得意,很明顯的顯擺的意味回答:「她認識我的時候,還以為我就是個在煤礦開鏟車的司機。而且……直至現在我也是一個替人打工的。也沒什麼了不起,果果不在意這個,我那裡就有什麼社會地位了?你太高看我了。」

  「那她到底看上你什麼了?看個顏色都看不清楚,好聽話也不會說半句,看上去挺好相處,暗地裡比驢還倔,什麼事情都自己拿主意從不跟人商量,好的,壞的,任何事情都自己產生自己消化,一張面皮下有三個靈魂人格,卻沒有一個屬於人類,秦知,你就是個矛盾體,咱七年感情,你跟她七個月結婚。雖然我們的感情出了問題是我不對,但是我自信還是瞭解你的,她到底喜歡你什麼?我想知道,能告訴我嗎?你不覺得你跟我誇耀你的幸福,不是時候嗎?我什麼都沒做錯,憑什麼一個兩個的都這樣對我?」朗凝的怨氣一句連一句的向外噴發,不知道是對著秦知還是對章南正或者是自己。

  秦知不曉得自己到底那裡錯了,朗凝還老樣子的跟他發脾氣。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哄著他。他沒這個義務,但是不哄吧,又說不過去……他看著說話有些急促的朗凝,連忙伸出手拍拍她手背安慰:「別著急,是我不對,對不住你,不會哄你,你慢慢說,千萬別哭……哭了,我不會哄……又惹你生氣。而且,我哄你……果果會不高興。」

  朗凝本來是決定哭的,但是秦知一句話硬是將她的眼淚憋了回去,她眼角邊有兩滴淚那麼掛著,看上去還是很招人疼的,以前秦知最受不了她這樣的表情。一旦看到她這樣,那是百般應承,絕對不敢違抗的。

  朗凝拿著圍巾擦擦眼角。服務生端著一盒紙巾走了過來放在桌上。

  「謝謝。」秦知連忙道謝,服務生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秦知心裡暗暗憋屈,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裡。

  朗凝自己平復了一下情緒,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抱歉,不關你的事情,我只是這些日子實在憋得慌。我爸,我媽,家裡,公司裡,感情上,這人一倒楣就會事事不順心,來之前我想過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可是也是真的沒人能去說說了,外面人都看著我好,家裡條件好,自己也算爭氣。郎氏雖然不大,但是在業內也屬拔尖。我這樣的,在大家看來就不應該抱怨,不應該有難受的事情……」

  秦知不知道現在自己成為朗凝的什麼,他瞭解這個女人,因為家裡的拖累,自小她就很少有交心的朋友,她本身也太自我,看上去挺痛快一人,其實因為太在意心理防線反倒比普通人厚很多,秦知老老實實的聽著,就像消逝的那七年一般只能老老實實的聽話,他抽出紙巾遞給朗凝適當的安慰:「他們不是你,你也不是他們,他們什麼都看不到的,你也別過度難受。別人也就未必說你了,他們自己的事情也很多……還有,朗凝,我真不是故意掃你的興,我現在只能作為朋友勸解幾句,我要結婚了,我……我想我是很愛果果的。再多的話,我也就不能多說。多說,我覺得對不住她。」

  朗凝玩著紙巾,她將紙巾凝成一朵白色的玫瑰花放到煙灰缸裡後,她拿起餐吧的火柴點燃它看著那朵玫瑰變成灰燼。然後,她再卷一朵,再燒,再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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