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蘋果控(18)_老草吃嫩牛

十八

　　陳律師慢慢坐下，沖著章正南和郎凝溫和地笑了下，客氣道：「章總經理，郎總經理，你們好。」

　　章正南嗆了一下，「我說老陳，大家多年朋友，你瘋了？」

　　依舊是那樣溫和的語調，陳益致有時候形態很是秦知，他不帶情緒地回答：「我和你們只是業務上的關係，我跟秦知才是朋友，叫你們名字那多失禮。」

　　郎凝放下空杯子，招手又叫了一杯。小服務員挺機靈地給他們加了個屏風。

　　陳律師從身邊的公事包裡拿出一張支票，緩緩地推到這兩人的面前，說：「這是秦知先生托我轉交的三十萬。你們收好後給我打個收條，我們的手續就算正式辦完了。」

　　郎凝放下杯子，伸手不耐煩地扒拉了一下那頭自然漂亮的卷髮。她盯著陳律師看了一會兒，說：「你知道，我只是需要跟他好好談談，他躲起來也不是個事兒。我們認識的時間比你久，我清楚他不是沒信用的人。我舅媽的話的確是不好聽，但是他沒鬼也就不會被我家裡人抓住小辮子。現在我父親還有幾位伯父都要見他，陳律師，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他在哪裡。他們到底有什麼事情隱瞞了我？現在整個郎氏都在找他，我要跟全家族有個交代。做人，做事，都要有頭有尾的好，你說對嗎？陳律師？」

　　「當然，作為他的朋友。我的確知道他在哪兒。」

　　「在哪兒？」

　　「抱歉，不能告訴您。」

　　章正南一聽便火了，他拍了下桌子：「陳律師，你別忘了，這麼多年，看秦知的面子我們給了你多少案子，無論是我的公司，還是那秦知那邊的案子都便宜你了，做人不能沒良心！」

　　陳律師伸手從皮包內拿出一封解約書放到桌子上推了過去，「這是我的良心。」

　　他說完，又拿出幾張表格鄭重其事地推到這兩人的面前，很認真地說：「我從成為兩公司的法律法務之後，六年來，先後辦理各種訴訟，處理法律相關工作共計三百五十件，雖然不是業內最好，但是總算也對得起那份酬勞，這些案子的勝率基本做到了百分之八十。在這裡有些事情我想我們有必要溝通一下，那就是，我的律師行跟貴公司從四年前起，就是合作關係了，你們跟我並不存在上下級的管理關係。良心此類的私人問題，不與業務掛鉤。

　　「今天，根據當初的協定，我交這份解約書。我是看錢幹工作，但是，也要挑個舒心的環境。最近律師行業務繁忙，怕是無法再跟貴公司合作了。」

　　郎凝將那份文書推了回去，笑了下，「陳律師，相處幾年，我從未有過不尊重，甚至有時候我還叫您一聲陳大哥。您剛到我們那裡做一般法務的時候，只是個小律師，但是我依舊信任您。您看，我們一向合作愉快，解約就太意氣用事了。」

　　陳律師也笑了下，他端起一杯剛叫的白水喝了一口，想了下，說出了一番這兩個人都意想不到的話：「沒錯，幾年前，我只是一個到貴公司打工的小法務。前些年真的很倒楣，妻子得了白血病，孩子剛兩歲。上海有好一點兒的工作我都不敢接。

　　「後來……進了貴公司，歸秦知先生輔管。我記得妻子去世那天，我家親戚朋友就像說好了一般，一起到家裡來要賬。我不恨他們，因為誰家都要生活，但是我的確又沒錢還。我家房子不大，就是四五十個平方米，賣了房子，依舊不夠還債。我想了，房子沒了後，我就跟孩子搬到郊區農村租房子。說實話，當時我很絕望。這個時候秦知敲開我家門，帶來了有零有整的六萬三千四百塊錢。真的，我個大老爺們說這些話真的肉麻。秦知是我恩人，做人不能沒良心。」

　　端起杯子轉了幾圈，陳律師聲音慢慢放緩，「秦知對我說，不急還，他不等錢用。還完債，秦知在郊區公司的舊宿舍給我找了一間房，不要錢的那種。我說我一輩子報答不完他，他說了，我是公司員工，為我解決生活上的困難這是應該的。我的工作做得好，公司離不開，公司為我做這些也是應該的。不必懷著報恩的心情，付出勞動，踏踏實實工作才是他最需要的。拿了錢欠條要打好，親兄弟也要明算帳。

　　「大家都說我們是朋友，其實這麼多年來，他跟每位員工都走得很遠，保持了一種絕對的距離。他就是按照一位合格的助手和自己的工作法則在做事。他尊重且貼心地為我們排憂解難。後來，我的事業慢慢做大，經濟上逐漸緩過來，我有了自己的律師行，又重新跟貴公司簽了合作協定。

　　「這些年所有的法律代理案件，我都給貴公司半價作為報答，貴公司法律中心的工作也從不敢掉以輕心，每件都自信做到了全力以赴。貴公司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給了我一間舊宿舍，我還貴公司六年人情。但是，秦知的，我要怎麼還？怕是一輩子還不清了……」

　　郎凝大眼睛一挑，「陳律師，你這是為秦知叫屈了？從沒有人傷害過秦知。我認識他到現在，哪一件事我不是順著他？哪一件事不是我在頂？我是個女人，面對那麼多的流言飛語，我還不是護著他？我扛了多大壓力，你們誰能知道？他秦知知道嗎？他那個脾氣能活活逼死我！他連半句好聽話都吝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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