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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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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學校才知道這裡憋得更慌,偌大的校園空蕩蕩的,很難看到一個人。躺在宿舍裡,心裡感覺沒著沒落,什麼都沒人跟我爭,連打遊戲都索然無味。 何以解憂,唯有足球!我喜歡足球,喜歡那種痛快淋漓的宣洩,至今這仍然是我的摯愛。 在黃昏的餘暉中,我一個人帶著足球在場上穿行,沒有射門的欲望,只是盤帶,盤帶著我糾糾結結的心事。足球,早已習慣了人們的拼搶,這時候,它應該比我還寂寞吧? 當最後一絲餘暉散盡後,會有一個老頭抱著古箏蹣跚而至。錚琮的琴聲從他指間流了出來,一種悠遠的悲愴,「誰翻樂府淒涼曲,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 我抱膝在他附近坐下,聽著琴音,想著自己的心事,恍惚間覺得世事不過如此,人事兩蒼茫,盡把悲歡,換浮雲飄散。 未曾有過與他攀談的念頭,聽累了,便搖搖晃晃地回宿舍,接兩盆冷水,從頭上倒下去,尖叫兩聲,如夜梟般淒厲,然後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自己惶惶的靈魂。 那天我仍然抱著足球去操場,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胖得有些圓的身材,粗得過分的大腿。對於豬爺,我一直頗為奇怪,他的體形並不適於踢球,但是他卻進了校隊,並且是無可爭議的主力中後衛,那麼胖的人能做到這一點實屬難得。 他看到我,遠遠的揚起手向我打招呼,我跑過去,他停下球看著我:「你小子怎麼就來了?」 我哀聲歎氣地把作弊的事跟他說了一下,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拍拍我的肩說:「這事哥哥也幫不了你,看你的造化了。」 「呵呵,吉人自有天相。你怎麼來這麼早?」 「我沒回去。」他沉吟了一下,「走,我請你喝酒去。」 五分鐘後我們就坐到了酒桌上。豬爺今天開局不凡,眨眼間,一個大杯的紮啤就見底了。 「你怎麼了?」我問道。 「沒什麼,熱的!」豬爺摟起衣服的下襟,煽了煽風。 「豬爺一定有什麼心事?」我想,「他竟然還會有煩心事,真是少見!」 我開始給豬爺勸酒,他倒也不推辭,只管一杯一杯地往嘴裡倒。喝到十多杯時,他有些五迷三倒,斷斷續續地跟我說:「蘇南,她不理我了。」 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哀痛,「為什麼?」我問——聽別人講故事一定要問為什麼,要不然講的人就沒興致了。 「我放假沒回家,在外面找了個女人,蘇南她提前回來了,看到我們在床上……」 「活該!」我罵道。 「我知道。」豬爺沮喪地說,「可是我憋不住啊,我都一個學期沒碰過女人了。蘇南她不讓我碰她,我真的憋不住啊!我對不起她……」 看著豬爺痛心疾首的樣子,我覺得他好可憐。在男人心中總會有一個甘願為之守候一生的女孩,但是現實中太多誘惑,讓他們選擇了自覺或不自覺的背叛。 幾位壯士陸續回來了。 結束了我的單身生活,我以為可以喘一口氣時,卻發現又面臨一個新的難題:宿舍裡的資源極度匱乏。我安慰自己「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但是如果你發現回到宿舍連拖鞋都沒得穿,你就知道安慰是沒用的。 四個人只有三雙拖鞋,所以宿舍裡常常上演「拖鞋戰爭」,阿純大家都不忍心欺負,戰爭就在大頭、二胡和我之間爆發,大大小小的戰事讓我深刻地領悟到「弱小就要挨打」的悲哀。於是我只有無奈地買一雙補上,但是沒過多久,大頭或二胡就會弄丟一雙。我質問他們,他們理直氣壯地說:「宿舍裡拖鞋太多,照顧不過來。」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我唯一的選擇是忍氣吞聲。大頭和二胡整天霸佔著電腦,從不讓我插手,他們竟然還恬不知恥地叫我去買飯給他們吃,要不是看在四元錢的盒飯他們給我五元的份上,我是堅決不會同意的。儘管如此,我還是只給他們帶回三元的,這樣我不花錢就可以吃到四元錢的盒飯了。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小女生輔導員盼來了,我還沒說話,大頭就搶先問道:「吳愚那事怎麼樣?」 小女生輔導員笑意盈盈地看著我,看樣子吉多凶少,我心情大好,誇她道:「老師,你今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眼波流轉,光澤照人,是喜訊吧?」 女人在這種話前永遠都沒有抵抗力,「貧嘴!」她罵道,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沒想到你在學校裡還挺有背景的。」 我不是那種「難得糊塗」的人,所以也不用假裝糊塗,「這話怎講?」 小女生輔導員看著我臉上的困惑,確認不是假的後,也開始犯糊塗,敢情這也能傳染。她說:「校長都替你說話了,這可不是一般的背景。」 校長?!我對他的印象僅止於那個坐在奧迪裡的白髮老頭,那是我和他迄今為止有過的最親密的接觸。我家三代貧農,從來沒想過會攀上這種大人物,我的想像力雖然豐富,卻也猜不透其中的玄關。 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出乎意料的簡單。我曾經無能為力的,擔心了整整兩個月的事,被人一句話就消弭於無形。權力,真是了不起!「一句頂一萬句」,不是口號,是現實。 幾位壯士已經開始張羅吃飯的事情,他們對我不花錢吃四元的盒飯一直耿耿於懷,現在有扳回的機會,豈肯錯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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