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女王與狼幫 | 上頁 下頁
一二八


  「沒有魏藍藍,這名字是我編出來的,這包的主人叫李筱,你不會又說你是李筱的朋友吧?」他很好脾氣地開著玩笑。

  君舞無言以對,居然叫她遇上這麼個人精!

  「啊!!我的包!」巷口有人奔上來,是那個即將分她五百塊的慷慨大方的失主。

  「同志你來了,太好了,我已經把你的包找到……」君舞從年輕人手中扯過包就要上前邀功。

  誰知那個瘦男人只看了她身後的人一眼,就轉身跌跌撞撞奪路而逃。

  君舞訥訥地拿著那包,望望那倉惶遠去的背影,再回頭看看眼前人畜無害的年輕人。

  格子襯衫的少年笑著建議:

  「送警察局吧。」

  原來那包也不是那個瘦男人的,而且那只瘦猴居然也是個慣犯。君舞悻悻地隨活雷鋒去往警察局時,正牌的失主早已在那裡等候。

  「多謝你們幫我找回來,我什麼東西都在裡面呢,真是太謝謝了!」那位女士感激得不得了。

  溫文爾雅的年輕人只是笑著推說其實找回這包的是這位小姐,他只是領她來警察局而已。

  於是那位失主女士又一個勁兒感謝起在旁邊無精打采的君舞。

  兩個人離開警局時,已經過了十點,街上比先前冷清了許多。

  走到路口,君舞什麼也不想多說,兀自左轉,幾秒後,卻聽到身後的年輕人冷不防開了口:

  「要不要我請你喝一杯?」

  在夜色清冷的街道上驀然響起的邀請聲,仍帶著說話者慣常的愉悅笑意。君舞下意識停下腳步,身後的人沒有再說多餘的話,靜靜地等她的回復,但她卻可以想像他的臉上此刻一定掛著溫和的笑容。這個小子,擋了她的財運不說,還陰了她一招,可為啥就是讓人討厭不起來呢?

  最終,君舞無奈地耷拉下肩膀,向對方琢磨不透的盛情美意妥協。

  拐進一條不太喧鬧的小道,可以看見沿街整齊的英式建築,連路燈也是很精巧很紳士的設計,像西方園林裡常看到的,四個角,掛著的樣式,不高,燈光貼心地籠在頭頂。這一帶的建築看上去都頗有些年頭,連人行道上的路紋都已被經年累月的踩踏磨平。君舞不由有些新鮮,她來東林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卻還沒到過這片地段。

  他們在其中某扇門前停下,窄窄的兩三級臺階,兩側有矮矮的鏤花鐵欄,愛笑的年輕人回頭對她又是一笑,意思是到了,然後踏上去,單手推開木格子門。

  於是便進了這家名為BLUE的酒吧。門面是不大,內裡卻極為別致,木制吧台,木格窗框,頗有一股老舊風情。牆上有壁燈,還有一些珍貴的照片,用像框精心錶好了掛在牆上,當然也少不了海報,大多是電影海報,每四張貼在一起,君舞在那裡面找到了年輕時的馬龍白蘭度,穿皮衣靠機車的經典造型。唱機裡剛完了一首爵士曲子,有人又點了諾拉鐘斯的Don』t Know Why。她很快就喜歡上這裡的氛圍,雖然同她以前駐唱過的酒吧熱鬧的搖滾氣息不同,但很慵懶很舒適。

  墨綠格子襯衫的年輕人招呼她在吧台前先坐坐,自己去換件衣服就來。君舞點點頭。原來這傢伙是在這裡打工的,難怪這麼愛笑,也算得上是長期向顧客兜售笑容的後遺症吧。不過他笑起來有那麼一種搖曳醉人的氣息,很討人喜歡。其間她聽到有相熟的顧客親切地叫他「阿雅」。這多半不是真名,但配他還挺合適,尤其是那曖曖昧昧的音調。

  有穿黑色長靴的妙齡女子坐在吧台前的高腳凳上,小貓樣一口一口啜著酒,鞋跟細細高高,隨韻律晃動,如小鹿的腳線條優美。酒吧一角設有桌球,另一角掛著電動的那種飛鏢靶,還有迷你小輪盤。不時有人拍掌叫好,偶爾唏噓,氣氛融洽,卻並不喧鬧。君舞手握酒杯,正懶懶地搖著,她與那位長髮女子間隔了三把椅的距離,一把藍色的面兒,兩把草綠色面兒。淡淡的香氣在吧台四周遊走,就如她此刻的目光。

  幾分鐘後阿雅走了出來,已換好了一身白黑的侍者制服,他出來的位置是吧台裡面,一身職業裝束後就連笑容也似乎職業了起來。吧台後的櫃子上,澄色的燈光呈扇型覆射,照在那一排排顏色各異的酒瓶上,一片琳琅。而微笑間同顧客言談上一兩句的阿雅,只需往那一潭流光瀲灩中一站,便造就一幕靜靜流淌的絕妙風景。

  君舞卻非常煞風景地打了個嗝。

  阿雅往這邊看過來,只笑道:「你等一下。」

  她看見他隨即低下頭,手法嫺熟地調酒。想來是名聲在外,引來不少顧客矚目。他的頭髮像流蘇,蓬鬆柔軟,雖然烏黑,卻不是那種油光可鑒的發質。燈光映照下,那簇溫柔的黑色淺得像落入水中的墨,仿佛就要飄飄然暈開來。

  伴隨悠揚的樂聲,魔術似的表演一氣呵成,每一個動作之凝煉優雅,在觀者眼中,絲毫不遜於鑒賞一場芭蕾舞蹈。少頃,一杯調好的酒擱到君舞面前。她趴下來好奇地看了看晶瑩透亮的液體:「這叫什麼名字?」

  阿雅也湊過來,抿著嘴瞧了一會兒,說:「蔚藍藍。」

  君舞哈哈一笑,很高興地舉來就喝。

  酒液入口微冰,在喉間淡淡的撩撥後,最後的印象歸於甜美。他即興而作的蔚藍藍,也跟他的人一樣有意思。這酒似乎專為她調製,飲下後,腹中的不適感頃刻化解。

  後來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來,阿雅說到自己其實不滿十八歲,君舞只當笑話聽,笑罷還說:「我也給你講個笑話。」

  阿雅停下擦拭酒杯的動作,專心傾聽。

  君舞喝下最後一口酒,道:「其實我是高中教師。」

  「是嗎?」阿雅睜大眼,「真看不出來。」

  君舞也懶得去分辨他眼裡那抹驚訝究竟由衷與否,「當然我是一點也不喜歡照顧那群小屁孩(雖然他們有時候也蠻好玩),我的生活原來並沒有這麼辛苦。」既然說了,就索性說到底吧,難得遇到這麼個甘願聽別人發牢騷的爛好人。

  「那你原來是做什麼的?」阿雅擦著酒瓶,不經意地問。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