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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學校設刺網對付小偷，想不到沈北熠卻成了以身試刺的第一人！ 　　她胸膛下的器官揪了一下，沈北熠，你的惡趣味、低級趣味就這麼旺盛麼？你這麼著急地趕來，攀岩走壁，捨生忘死一般，就這麼的想看我被捉弄得死去活來麼？在這中間，有沒有一絲一毫是因為，想早些見到我呢…… 　　一聲巨響，蘇寧涼飛快地摔上了門，就像是慌忙把哥斯拉之流的怪獸關在外面，屋裡屋外的人都因此細小的顫抖了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用這張無情臉孔扼殺的是她春風吹又生的動搖，隔斷的是自己的心魔。不要看他，多一眼都會多出上千種變數。 　　她轉過身，背抵在門上，顧不得身邊還有萬競鵬玩味似的琢磨她的異樣，淌下淚來。 　　沈北熠，不愛我的我未必不愛，但傷害我的人一定不會為我所愛。在彼此交集的生命裡，你若先行離開，轉身時就不要怪我背對著你。 　　之前，沈北熠看見蘇寧涼走遠了，心裡一著急，什麼冷靜、理智，全部都丟到了月照河裡喂魚。喪失起碼的組織規劃事情的能力後，愣是攀著那刺網，翻牆進來的。 　　他握成拳頭的手心，才是受傷最嚴重的地方，因為爬刺網時要靠裸著的一雙手承重，鐵刺反復地沿著舊的傷口開闢出新的裂痕，直紮得皮開肉綻。 　　體無完膚地落地，小範圍裡不適合用誤差在35米內的手機GPRS衛星系統定位，幸好有濕噠噠的腳印給陷入茫然的沈北熠指路，他便沿著那些迅速蒸發殆盡的水漬，一路跟到了男生宿舍門口…… 　　太熱了，地面像在冒煙，學校池塘裡小魚吐泡泡，卻給人水被炙烤得沸騰了一樣的錯覺。樹木奄奄的，知了在呻吟「熱死了熱死了」，操場上有些人不顧形象地張大嘴巴，像小狗似的吐舌頭哈氣。 　　沈北熠機械的地校門走去，雖然知道距離操場上上體育課的人群有一定距離，他還是下意識壓低了帽檐，遮住一雙沒什麼神采的眼睛。門衛大叔看他渾身是傷，大概出於憐憫而且心有戚戚，沒見著出入證也沒有攔下他。 　　在外面最近的一個自動販賣機投錢買飲料，五塊錢紙幣塞進去了只聽聞一聲怪叫，機器一點反應都沒有。不是吧，機器吃錢？沈北熠傻眼了，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人衰起來了真是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啊！ 　　那是他唯一的零錢，他舔舔幹幹的嘴唇，對著販賣機裡的清涼飲料欲哭無淚。 　　（4） 　　也就是這時，一輛車帶著澎湃的聲音沿著公路邊兒慢慢停在了沈北熠面前，外形剛毅，吼吼直叫的切諾基，沈北熠光聽聲音就知道來者何人了。這種車耗油量大點，但在撞擊中表現出色，安全性能絕佳。 　　關晴晴踢著小腿兒下車來，沈北熠已經快步離開，拐到了一邊的人行橫道上。剛才她似乎也看到了沈北熠氣惱地拍了一下自動販賣機，頓時明白過來，摸出零鈔順順當當買了一瓶水，快步追上他，遞過去。 　　「小熠，怎麼了呢？」關晴晴小心翼翼，語氣乖巧地說。 　　「和你沒關係。」沈北熠擰開瓶蓋理直氣壯地喝著人家的水，還是不怎麼睬她，「你還不回去嗎？不要讓代凡難做，你那車停的位置屬於違章泊車！」 　　本來關晴晴也是做好了和蘇寧涼打一場硬仗的準備來的，要是事情敗露，沈北熠這次至少得和她絕交三個月，沒想到居然一來就碰見沈北熠失魂落魄走出來，推測他和蘇寧涼之間多半是出了問題。想到能把沈北熠不費吹灰之力地帶走，關晴晴那個樂啊，不過老見他對自己這要死不活的態度，她的好臉色也撐到頭了。 　　「沈北熠！我這麼擔心你，才動了手術也頂著高溫酷暑，追著你四處折騰，結果你倒好，居然比起我更關心我家的司機！你良心都讓狗吃了！」 　　代凡在車裡聽見他家小姐的喊話一陣惡寒，差點馬上想下來為自己澄清，關晴晴竟然連他的醋都吃，要是因為心裡不爽而發小鞋穿他可就慘了…… 　　「等等，你身上的這些口子是怎麼回事？你難道是掉進了荊棘叢？」——其實也差不太多。關晴晴剛才只顧鬧騰，現在才發現沈北熠身上累累傷痕，「是不是因為蘇寧涼？你說話啊？」 　　不過沈北熠從男生宿舍出來後，找了個自來水管隨便沖洗了下斑斑血跡，確實看著也沒那麼打眼了，也難怪關晴晴沒有第一時間覺察到。 　　沈北熠本想沉默到底，生活中他很多時候都一帆風順，在這樣稀缺的經歷下才有點開始明白蘇寧涼曾經對自己的事三緘其口的心情。也許快樂是可以分擔的，但痛苦未必能夠分嘗，不如封存在自己一個人的五臟六腑裡慢慢交流消化。 　　又有什麼可說的，忘了是誰說過，愛上一個人本來就是這樣的措手不及，無法言說，一輩子總會有一場雨叫做愛情，讓你狼狽。 　　——澆在蘇寧涼一個人身上的水，真的只把她一個人淋的透濕嗎。 　　但是沈北熠扭頭就看見關晴晴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哽咽起來。她不甘心，為什麼她動用全部心血愛護的東西，他不肯施捨給她，反而要付給別人摧毀？到頭來，連自己的身體也照顧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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