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草的滋味(16)_吳絲絲

十六

　　她就這麼安靜地坐著，像小時候孤獨地坐在陽臺上，看晴天雨天路上的行人一樣，跟著他們一起微笑、傷感。整節課她乖乖地跟著學姐們跳啦啦隊的舞蹈，讓她想起幾年前很流行的健康操，發現其實學起來也很好玩。十幾個女生忙了整整一節課，佈置好了專用教室歡迎她們的新社長。

　　在這裡，風吟感到很輕鬆，沒有哲，也沒有林星，什麼也沒有。

　　「這個學弟很帥哦。」

　　「不會吧，想玩姐弟戀。」學姐們議論著。忽然一個男孩從屋外走進來。身邊的女孩起身拍手，她們對這位新來的社長很滿意。一米七六左右的身高，帥氣的姿態，一張很陽光很舒暢的笑臉。社長的身邊有一個高挑活潑的女孩。風吟覺得老天似乎在捉弄她，她想長出一對翅膀從這裡飛出去。

　　林星看見風吟先是一驚，然後對風吟眨了眨眼睛。哲微笑著給大家打招呼，可是當他目光和風吟的目光交會時，他瞪了風吟一眼，風吟覺得很冷。

　　「展示一下這幾天的訓練成果給新社長看看。」領隊說。然後啦啦隊的成員排成八字隊形，手中拿著紅色的絲帶捆紮的球花，隨著歡快的音樂聲，跳起她們的舞蹈來。鮮豔的小球花在女孩們的手中揮動得極為熱情。她們不時發出幾句加油聲，還要秀出她們優美的大腿。風吟覺得特別尷尬，穿著超短迷你裙，在林星和哲的面前跳這類舞蹈。

　　而哲在一旁和林星邊看邊聊得很開心，林星會時不時地給哲一拳，偶爾對風吟笑一笑。

　　「那個漂亮的足球部經理，是不是社長的女朋友?」旁邊的學姐問風吟。

　　風吟搖搖頭說：「不知道。」可是說完話，鼻子忽然開始發酸，風吟緊緊握著手中的絲帶，滿手都是冷汗。

　　「你們都在這裡啊！怪不得在教室找不到你們，風吟，你怎麼會到校啦啦隊的？」志遠覺得很搞笑。

　　「我喜歡，難道不可以嗎？」風吟輕輕說。

　　「當然可以。只要你喜歡的事，我都支持。」志遠放輕聲音，獻媚地對風吟說。而且故意和風吟靠得很近。

　　「哥，你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林星詭秘地望著志遠。

　　「我感覺風吟要參加什麼社，還好，第一感覺挺准，果然在這裡。不然，我還以為她在小樹林參加美術社呢！」風吟很疑惑地望著他，風吟從來也沒有想過會參加這個社，他居然說自己感覺對了，確實他的感覺真對。

　　「你是來找風吟的。我想哥怎麼會突然來關心我，原來如此。」

　　「隊長，你還要開會呢！」一個很瘦小的男生抱著個籃球追過來對志遠說。「知道了，走吧！」志遠揮手和風吟告別。可是風吟不明白志遠為什麼讓她少去美術社。風吟一直在偷偷觀察哲的表情，風吟發現當自己在和志遠交談的時候，哲的臉上會變得毫無笑意。即使是笑也是苦笑，很不自然的苦笑。他還在乎自己嗎？風吟問自己。可是沒有答案。

　　「那是籃球社社長吧！聽說他除了打籃球外，最大的本事就是追女生，你可要小心。」學姐不屑一顧地望著志遠離去的背影說。

　　這時，風吟發現哲一直在笑。但是當哲看見風吟時，那種眼神讓她心寒，也許那裡面裝的都是恨。而林星拉著哲的衣袖和哲快樂地說著笑。哲會喜歡上林星只是早晚的事情。

　　在一片嘈雜聲中，風吟走出教室。這個世界上怎麼到處都是人？學校的廣播喇叭裡放著莫文蔚的《黑雨》，更增加了傷感的氣氛。憂傷空靈的音樂旋律，現在是那麼貼近她的心境。風吟一直往前走，她現在很想離開這裡，為什麼這一切情感的壓力都要她一個人去承擔。那個哲也許已經死了，在那個下著雨的秋天。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怎麼會……」風吟最近失去了創作的靈感，拿著筆居然不知道要寫些什麼。風吟一邊走著，眼淚不知不覺就會掉下來。哲看著風吟寂寞地走出教室，心裡有點難過。

　　「風吟，你怎麼了？怎麼又哭了，是不是失戀了？」風吟抬頭一看是羅賓。她用手一抹臉龐，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

　　「沒有，你以後不要亂說。」風吟掩飾道。

　　風吟沒有理會羅賓，逕自走進了小樹林。她踩著軟軟的雜草，往裡走著。這裡居然一個人也沒有，不知不覺她撞上了一堵牆，一看自己竟然走到了鐘樓這裡。她往後退卻一步，撞到一個人。風吟一驚，定了定神，心顫動了一下。她回頭看見是雨。

　　「你怎麼在這裡？」

　　「我看到你哭了，所以很不放心。有些東西不要放在心上，痛苦反而會少些。你一樣會活得很快樂的。」

　　風吟奇怪地望著雨。她覺得雨的話包含著什麼東西。

　　「你為什麼要這樣說？難道你知道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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