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草的滋味(7)_吳絲絲

七

　　「你為什麼要把寫得那麼好的文章丟了？」哲說。

　　風吟先是一愣，她想起自己前些天在樹林裡撕掉過幾篇稿子。那天，老師把沉迷于文字的風吟數落一頓，對她說不是每個想當作家的人就能當的。要她首先把學習抓上去，否則其他的一切都是空的。

　　風吟聽了很難過，獨自一人跑到樹林裡釋放怨氣，把當時寫的幾篇稿子都撕掉了。但是後來，她悄悄寄出去的文章竟然被發表了，這又激起她的創作熱情。

　　「你真的覺得我寫得很好嗎？」

　　「當然，你的感情很獨特，對生活也是這樣。你和我以前遇到的女孩都不一樣。」哲說著把粘貼好的文稿還給風吟。

　　風吟看到粘貼好的文稿，心裡一陣激動，覺得找到了知音，現在有一個欣賞自己的人。她想起過去，每當在寫東西被人看見時，那種被藐視的眼神，她都會覺得一陣心酸。父母說她這樣是耽誤學習。朋友沒看過風吟的文章，嘲笑說她寫小說是天方夜譚，離作家的邊還遙遠著呢。

　　身邊的這些朋友根本就不瞭解她在想些什麼。風吟感覺很孤單。風吟想證明給他們看，她是行的，所以她立志一定要成為一個作家。

　　「這個給你，給我提點建議吧！」風吟毫無保留地把準備好的一遝厚厚的稿紙放在哲的手中。哲剛打開稿紙，就有東西掉下來，散落得滿地都是。哲看見許多張清秀的臉，想起那個和風吟很像的女孩，想起那天坐在自己旁邊的男孩。

　　風吟尷尬地把地上的照片撿起來，臉變得通紅，瞥見哲疑惑地望著照片。

　　「這是我表哥……還不錯吧！我們班的女生要他的照片。」風吟說完話，心怦怦直跳，臉更紅了。

　　「哦，是挺帥的。」哲聽到風吟的解釋，終於松了口氣。但他不明白風吟為什麼會這樣緊張。

　　當他們要走進靈羽中學的校門時，看見一個瘦弱的身影倚在鐵門裡面，是上次他們遇見的身穿白衣的奇怪女孩。女孩正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專注地望著他們。她的頭髮有些淩亂，打扮和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樣。看見風吟和哲後，她雙手緊握著十字架，說：「願主保佑你們，離開這裡吧！願主保佑你們。」

　　風吟也是基督教徒。她覺得這個女孩的言行很可怕。因為她又看見了女孩綠色的目光。

　　「風吟不要怕，她的精神一定有問題。我們快走吧！」哲看見風吟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情景中，於是安慰風吟說。

　　他們沒有再理會那個女孩，繼續說笑著往前走。

　　「你看過《大腕》嗎？」風吟望著哲說。

　　「沒有。」

　　「大概是這樣的一個故事：有一個精神病院他們要選樓長，走到一樓，院長拿著個蘋果問：這是什麼啊？有一個人回答是蘋果。院長對他說你就是一樓的樓長。到了二樓拿出一本書問：這是什麼？有一個人回答：是書。於是他就成了二樓的樓長。到了三樓，他拿著個留聲機，說：這叫什麼？」

　　「叫唱片機吧！」哲說。

　　「好，你就是三樓樓長。」

　　「你取笑我。」

　　風吟望著哲笑了。

　　他們漫步到學校附近的一個社區裡，然後並排坐在木制的長椅上。長椅旁邊是一棵櫻花樹，現在是秋天，不可能有櫻花的。風吟想如果來年春天，能和哲手牽著手來看櫻花，那該有多好！

　　哲想，如果有一天，能永遠這樣看著這個女孩那該多好！

　　哲聞著淡淡的玫瑰香，和風吟聊著天。他們還是喜歡聽鐘樓古老的鐘聲。只要遠遠地望著它，就是很美好的事情。他們約定半年後在靈羽見。他們還要一起去看鐘樓。可是後來具體聊了些什麼，他們當時誰也記不清。記得清的只是對方緊張的呼吸聲、活躍的心跳聲。而時間卻過得那麼快，最後哲只能癡癡地望著載著風吟的紅色計程車的背影，依依不捨看著它消失在黃昏盡頭。

　　這時，哲才開始回味他們的對話，回味女孩紅紅的臉蛋和那淡淡的玫瑰香氣。那種感覺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可是時間卻又變得那麼慢。他希望下一個星期的到來。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相思苦水。

　　哲一閉上眼是她，睜開眼還是她，夢中仍然是她。原來愛上一個人，就是幫你填補了生活所有能夠思念的空間。

　　哲翻開風吟的稿紙，很厚的一遝。每一篇小說都很獨特，用你想像不到的故事去表達一種靈魂深處的情感，用哲人的思維剖析現實中的真善美。哲想不到這個女孩的思維情感這麼豐富，在這個精神空白的世界很少再能找到這樣的女孩。

　　哲一口氣就讀到最後幾頁，他發現最後有一篇沒有寫完的小說，仔細閱讀竟是自己和風吟的故事。最後寫著「待續」兩個字。「待續」兩個字後面好像有一攤黃色的斑跡，像是眼淚的痕跡。

　　哲若有所想，陷入了沉思。哲覺得自己開始喜歡閱讀小說，特別是風吟的小說。

　　三

　　林志遠還是每天等著風吟，不管風吟是否理他，他都像鐘一樣準時地等待在那裡。

　　風吟對志遠始終沒有感覺，每次只是無奈地望望他。風吟告訴林星，她已經喜歡上哲，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哲的影子。她讓林星勸勸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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