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草的滋味(2)_吳絲絲

二

　　「謝謝你的幫助，再見。」風吟微笑著對哲說。

　　哲傻傻地望著車消失在路的盡頭。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可是到了家他就開始後悔。後悔沒有陪女孩去醫院，後悔沒有問她的姓名。他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一個夢，當他再次看自己的畫時，哲驚奇地發現，畫中的那個女孩竟然就是她。

　　這一晚哲沒有睡。在冷清的木屋裡，他嘗試著再畫這個女孩，可是怎麼畫怎麼不像。

　　風吟回到家，用紗布包紮好了傷口，想起今天那個傻傻的但是長得很帥的男孩，不覺笑了起來。風吟喜歡靈羽中學只因為那座鐘樓，古香古色的。同學們都叫她老古董。風吟喜歡那些古典的東西。而對於新事物，天生有種排斥心。

　　所以風吟很容易傷感。看著夕陽的落山，她也會默然流淚。風吟的所有情緒都用委婉優美的句子表達出來。她喜歡這種方式。家裡最多的是書，寫得最多的是文字。

　　每當風吟一個人靜下來時，她會偷偷地寫一些細膩的情感小說。篇幅不長，但都是自己真實的感覺。而知道這些的人不多。在追逐名次的校園裡，成績應該是第一位的。老師是不會在意學習中差學生的另類才藝的。

　　風吟天生就不善於學習。無論她怎麼努力，成績也都只是中等水準，有時還會滑到倒數的行列中去。但是對於寫作她天生似乎就有一些靈性。風吟偷偷向幾家雜誌寄過幾篇稿子，竟然被發表，編輯還誇她寫得不錯，很有靈氣。可是這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暗自高興過一陣子。她把發表的作品收藏好，這是另類情感作品，不能讓父母知道。不然，一旦父母知道風吟在寫情感小說，會指責她不務正業的。

　　一個星期很快過去了，風吟回到老房子奶奶家玩，又收到林星的回信。她和林星從小就是最好的朋友，林星像一個大姐姐，每次風吟被欺負，她總是挺身而出。初中時，她們分開了，但一直保持聯繫。每個星期六，風吟都會收到林星的來信。林星告訴風吟，她喜歡上了一個男孩，是她們班的美術課代表，她很欣賞這個男孩的才能，很喜歡他的性格，還有這個男孩實在長得很帥，還告訴風吟她和那個男孩住在同一個社區。

　　一年前，風吟家搬出了老房子，遷居到城區邊緣的新房。可是風吟沒告訴林星。是因為風吟只有在這裡收到林星的回信，才能找回童年那些失落時光的回憶。更重要的是可以去老房子看望奶奶。

　　風吟小時候一直跟隨著奶奶生活，奶奶對風吟的疼愛，超過了風吟的父母。所以，風吟只有在奶奶那裡才能感覺到溫暖的母愛。望著奶奶日漸衰老的面容，風吟會有一種莫名的失落。當她緊緊地抱著奶奶時，每每想落淚。她很害怕有一天會失去這樣溫暖的懷抱。

　　哲還是等待著。他每次看見風吟都會微笑。哲用這個微笑，來填補生活的空白與平淡。他習慣了父母的越洋電話，也習慣了在深夜對著這個女孩的畫像發呆。但他還是沒有勇氣告訴這個女孩：我喜歡你。甚至不敢和她說話。

　　風吟寫信告訴林星，她每個星期六都會看見一個男孩，那個男孩會癡癡地望著自己。每當自己對他微笑，那個男孩的臉會變得像紅蘋果一樣。林星說自己還是沒勇氣向那個心儀已久的男孩表達自己的感情，只是默默望著他。林星說她願意等待。

　　哲想了好幾個晚上，把他要對風吟說的話都寫下來了，背得滾瓜爛熟。可是當他鼓足勇氣跑到風吟面前的時候，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有什麼事嗎？」風吟笑著問。

　　「我……我……可以把你畫下來嗎？」哲結結巴巴地說出口。說完這句話，他真的很想打自己兩耳光。他事前準備的那些優雅的讚美詞，深藏的情感，一句也沒說出來。

　　「嗯……可以，但今天不行，我約了一個朋友，下個星期六吧！」

　　「真的可以嗎？」

　　「我從來不失約的，下星期見。」風吟微笑著離開了。

　　哲望著風吟離去的背影，佇立在那裡很久很久。

　　風吟乘上公車，車在一個很古典的茶館前停下來。

　　風吟下了車。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在這個五顏六色時尚之都，她清新得像一朵蓮。風吟一下車，就看見一個穿著時尚、把頭髮削得很薄的漂亮女生。女生朝她燦爛地微笑。雖然很久不見，但風吟一眼就認出了她。

　　「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這是林星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你也越來越帥了。」

　　「是嗎？」

　　她們相視而笑，一起走進茶室。落座後，風吟看見林星的身旁坐著一個大男孩，朝她親切地微笑著。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表哥。」林星把目光投向挺漂亮的男孩。

　　「你好，我叫林志遠。」林志遠向風吟伸出左手。

　　「鬱風吟。」風吟大方地與林志遠握了一下手。

　　「要喝點什麼？」志遠很溫柔地問風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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