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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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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燃一支煙,掙脫他的手臂,幽幽吸了一口。那你呢? 張維幽怨地看著我。我笑了。我嘗到了報復的快樂。我是不是也該對你說,張老師,找個愛你的女人,得到你想要的學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眼淚滾落下來,滴在正燃燒的香煙上。眼淚馬上在白色的薄如蟬翼的紙上漫延開來。 張維拿開我手中的香煙,把我緊緊抱住。勒得我似乎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我說過,男人是用來取暖的。對張維來說,女人的作用也是如此。我僵硬地躺著,張維的身體很溫暖。 杭愛和張維,兩個男人用同樣的姿勢抱過我冰冷的身體。一個愛我一個不愛我,可都擁抱的那麼絕望。兩個拒絕的和我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我會記住他們的。 我和張維瘋狂接吻。我要把他融化,那樣他就離不開我了。這是一場昏天黑地的愛戀。我知道它註定以悲劇結束。有同學問我,卓雅你的小說出版了我們都不要看。看了心不疼至少也是胃疼。 我不知道,我周圍還有這麼一群善良的人。真他媽扯淡! 我蜷縮著,好像要蜷縮進自己的身體。那樣就可以不要去面對傷痛的明天。有陽光透過窗臺懶散地瀉進來。我和張維都被陽光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了。天氣真好。 張維收拾好一隻小皮箱,皮箱是黑色的,能拉的那一種。裡面只有幾本書和幾件換洗的衣服。他沒有帶毛衣。他說天氣暖和了,毛衣就顯得多餘,放進去還占地方。我默默地看著他,不說一句話。我心疼的時候就說不出一句話,這是老早養成的怪毛病。 我要去送你。我的口氣堅決,堅決得讓張維吃驚。 張維就像爸爸撫摸女兒一樣摸了摸我冰冷的臉。好吧!到時可不許哭。張維笑了,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哭個屁!我笑都來不及。我捶他一拳。也許他的離開帶給我的是解脫。我可以自由了。 最後一次和張維吃飯。古色古香的桃花心木桌椅。厚重的陶瓷杯,白得耀眼。我們都沒喝酒,只是想清清醒醒地告別。 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在我生活中出現的次數太少了。我卻清清楚楚記住了他,剔都剔不掉。我沒為他寫過日記,我不喜歡用一本精美的帶鎖的硬皮本子來凝固這匆匆流逝的歲月。有形的東西,一染上傷痛的灰塵,翻一次難過一次,何必呢?我只是用心記住他,記住這個走不出我生命卻走出我生活的男人。若沒有人提及,我便可以把有關他的記憶存放在一個隱秘的角落,不去觸及。我在小說中很少花筆墨去寫他。寫他的文字越少,我似乎就不那麼難過了。 餐館對面的那幢樓響起了鞭炮聲。隔音玻璃並不能把這讓人心焦的聲音完全阻擋在耳膜之外。兩個無事可做的服務生靠在吧臺上小聲談論著。我聽見一個說,對面五樓的老太太昨晚去世了,八十五歲。壽終正寢吧。另一個聲音道,我們一會兒去領壽碗吧。路過那兒的人都可以高高興興地領到孝子發的一隻壽碗,會給我們帶來好運的。 我停止了咀嚼,我聽到了樂隊的聲音,有架子鼓還有薩克斯。吹奏起了《衝動的懲罰》,刀郎的,我有些意外。有人去世應該是很悲傷的事情,人們竟然還喜氣洋洋的,我的胃口便不怎麼好了。張維把一盤清炒百合推到我面前,我拿起筷子夾起一片放進嘴裡。不知道張維為什麼點這道菜。百合,百年好合。都要彼此擁抱說再見了,弄這麼個幽默而又諷刺的結局,真讓人難過。 穿著寫有歡迎光臨四個大字的紅馬夾的服務生噌噌噌下樓了。不多一會兒就拿著三隻小木碗吹著口哨回來了。他拿一隻給另外一個服務生,轉身朝我們的座位走來。 小姐,看你挺好奇的,這一隻送給你,會給你帶來好運的。服務生笑了,牙齒潔白。 謝謝。我有些意外地接過那只普通的小木碗。我舉起壽碗,得意地沖張維笑。 世上還是女人俏啊!張維嘟噥了一句,怎麼沒人送我? 我沖他吐吐舌頭,兩個服務生都笑了。 走出餐館的時候,我心情很好。明天張維就要走了。我也希望這只壽碗能給張維帶來好運。這個小城,人們可以隨意放鞭炮,紅白喜事音樂掀天。它向我們展示著它溫情脈脈的一面。張維將要去的那個大城市,就沒有這麼隨意這麼不協調了。那裡的冬天也會比這兒冷很多。人們都正兒八經行色匆匆地生活著。 回到學校,和張維繞著校園一圈一圈地走。我們的腳步把這個看上去一本正經的校園劃分得有些淩亂。這樣看上去,它就表裡一致了。 在這兒經歷了這麼多事兒啊,張維老氣橫秋地歎口氣。 別傷感嘛!你那麼灑脫。我說的是氣話。張維即使傷感,也不是因為我。 丫頭,你什麼時候會乖巧一點呢?伶牙俐齒,像只尖牙的小白鼠,會把人咬傷的。好哇,你罵我!我追趕著他。他在石子路上奔跑起來。我氣喘吁吁的時候他卻停下來了。等我走近了,他拿手指刮去我鼻翼上密密的汗珠,癢癢的,弄得我想打噴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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