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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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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的聲音裡又沾上那股我素來不喜歡的居高臨下,仿佛大個五歲就能神機妙算,「我看未必吧,你們這種心思又淺臉皮又薄還自以為是的小女孩,我是男人我也會揪一把來哄哄。」 然後看看表,不待我回答,做個手勢,「下車下車。」 我有些生氣,翻她一個白眼,撩起頭髮,露出一對招風大耳朵,兩面腮幫子用力鼓圓,眼睛瞪大,嘴唇使勁朝中間擠。這是我自己覺得很醜的一個鬼臉,二姐卻喜歡看,說像迪士尼動畫片裡氣急敗壞的小松鼠。 果然,她起勁了,「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我收起臉,正色道,「不來了,傷自尊! 」打開車門走下去,想起什麼,從手上解下一串淡紫色的木珠遞給她,「舒穎姐姐送的,你一串,我一串。」 「這是什麼?」 「她去普陀山求來的,說是請法師開過光,主管姻緣,往哪個男人手上一套,套滿九九八十一天,就能讓他對你死心塌地。」二姐的眉毛跳起舞來,「哇,這麼--- 厲害啊?」 「舒穎姐姐還說,法師講珠子不能離開人氣,你不在的時候,我替你戴,以後呢,你自己戴,等你找到了情郎,就給他戴,九九八十一天之內不能拿下來,睡覺洗澡也不行,一旦拿下來,就前功盡棄,非但不對你死心塌地,反而會變得花心。」我自己也覺得很可笑,但還是努力一本正經往下說。 「哪個廟裡六根不淨的和尚如此八卦?」 二姐搖搖頭,接過珠子,突然,眼睛骨溜溜一轉,「舒穎到普陀山去幹什麼?」 「她說去進香。」 「不是去年才去過嗎?」 「去年是公司組織旅遊,今年到浙江出差,順便去的。」 二姐一顆顆掂著珠子,「顏色倒還算洋氣,可以配那條真絲裙子…」她一抬眼,「你說,舒穎…不會是,想出家當和尚吧?」 「女人出家,叫尼姑。」 我搖搖頭,很負責地回答。 「一個意思。」 「應該不會,」 我又搖搖頭,「我也這麼想過,不過後來仔細觀察,她挺高興的,還說那邊海鮮好吃,不像。」 二姐歎了口氣,「舒穎這個人,我總覺得她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 「我猜她是被相親相煩了,來這麼一招,意思是暗示我們先管好自己再說。」 「大姐呢?」 「她說大姐不需要。」 「我戴左手還是右手?」 「男左女右,你戴右手。哎呀---」 我叫起來,「壞了壞了,我一直都把你的珠子戴在左手上。」 「無所謂,」二姐把珠子往右手腕上一套,「這種東西是老和尚拿來騙騙女人,掙外快的。再說,」 她發動汽車絕塵而去,「哪個男人要是願意為一個女人把這種無聊東西戴上三個月,他本身就已經夠死心塌地了。」 二姐的車開遠了。我看看右手上的那串珠子,想起還有句話忘記告訴她,舒穎姐姐語重心長地說,「法師說逢九、逢四,都是遭遇真命天子的關口,小天二十九,你二十四,都要抓緊啊。」 天哪,好生雞婆的和尚。 三.新婚前夜,反悔還來得及嗎? ---------------------------------------- 分手時都有些戀戀不捨,因為大家心裡明確知道,對方不是那種會成為記憶裡幽靈的戀人,今天再見了,以後就會忘記,所以有些戀戀不捨。 一言以蔽之,我二姐懶得上了境界。她哪天結婚,絕對有必要陪嫁一個保姆,否則那男人太命苦了。 老爸歷經艱苦給了我們一個還算幸福的童年,現在輪到我們來呵護他老人家的純真,這是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舔舔嘴唇,突然覺得那只鞠躬盡瘁的老牛好可憐: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估計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還讓准老婆覺得人生快打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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