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煙然(44)_汪晴川

四十四

　　「我想先做個導遊吧，因為自己跑得比較多，導遊還是比較適合我的。當然不可能就甘願做個小職工，以後還想開家導遊公司，自己創業。」

　　崔敬文也想以後自己創業，所有的年輕人都會這麼想，可是我們不知道一句「自己創業」說出來簡單，其中的艱辛和沉重是否能背負得起。也正因為大部分人都背負不起，所以打工的永遠比老闆多得多。但不管如何，夢想是勝利的起步。有夢想未必會成功，但沒有夢想就一定不會成功。

　　「你崔敬文呢？」

　　「我當然還是要好好讀書了，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都走這條路嗎？因為這條路最寬闊最平整，在這條路上我們走得最快。高考你可以說它不合理，不公平，但既然大家都在這片規則下活著，你幹嗎不努力去適應它呢？你強大到能適應這個規則了，你才有資格和力量去改變這個規則。你也可以說光學習沒有用，然後告訴我比爾?蓋茨大學沒畢業，某某某是文盲最後成功了。但問題是你不是比爾?蓋茨也不是那個成功的某某某，他們只是個案。你把文盲的成功率和受過良好教育的人的成功率比較一下，哪個更高呢？那麼多不上大學就成功的例子並不說明教育有多沒用，只是我們的歷史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而已。」

　　陸父說：「嗯，感覺你也蠻穩健的，很實幹，做事的那種。以後肯定可以找到一個很好的女朋友的。」

　　崔敬文不知道為什麼陸父對自己的感情前途這麼有信心，還是蠻高興的。所以笑道：

　　「呵呵，找一個很好的女朋友。以前有女生問我，『男生和女生有什麼差別』，別人都說生理結構不一樣，我說男生對別人有責任。我覺得每個人，沒結婚要對女朋友負責任，結婚了要對老婆負責任，就是說，至少我要完完全全地配得上她，這樣我自己才能活得舒服。我要讓她為我自豪，讓我的光榮成為她的光榮。我要用我的榮光照亮她的生命，同時給她安全和自由。當然這個說起來很傻，很一廂情願，很什麼的，而且我對感情問題毫無經驗，但我現在就是這麼想的。」

　　盧譚很深沉地用一種穿透凡塵的眼光說：「你以後一定會變壞的。」

　　「我知道。但責任心和變不變壞沒有什麼關係，壞人也需要對一些事情負責。而且並不一定說人越長大就會越壞，錢越多就會越壞。我們長大或者回到童年，都不一定會變壞或者變好，只是越來越接近原來的自己。難道小孩就一定好嗎？小孩那麼好幹嗎還要教育他們怎麼做人呢？」

　　由於聊得比較投機，大家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當然主要就是崔敬文、陸父和盧譚三個人在聊。馬駿和陸惠都被晾在一邊，不時地微笑一下。

　　陸父對崔敬文說：「我想不到你這麼能說，以前陸惠一直會在我面前提起你們的。所以你們是什麼樣子，我心裡大致是有數的。我以前就覺得崔敬文啊，是個內向不說話的小孩，馬駿反而話比較多。沒想到今天正好反了一反，馬駿一點話都沒有了。光喝酒，你多吃點菜呀。盧譚倒是沒怎麼變。」

　　其實馬駿還一點沒變，陸惠說：「假如馬駿考得超好的話說不定可以跟崔敬文一個大學耶。」馬駿說：「是有可能，他要是考得超爛也跟我一個大學了。」

　　陸父接著問：「崔敬文，你現在在K附中成績怎麼樣啊？那邊都是強手啊。」

　　「唔，還可以吧。中上水準，有時候還會好一點，這要看狀態的。還要看那次考試的難度是不是適合我。數學簡單的話會好一點。」

　　「那很不錯嘛，我記得你在初中也是這種中等偏上或者再好一點的水準呀。但這兩個學校的中上檔次是不一樣的。」

　　「對的。」崔敬文笑著說，「我貌似在哪裡都是這個水準一樣。因為高中的內容其實和初中差得還是蠻多的，所以只要你基礎還可以，大家基本上還是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從零開始。我因為一開始覺得自己比不上別人，所以學習會努力一點吧。高一高二大家都在玩，我稍微努力一點那麼名次就上去了。而且自己本來語文、英語就挺好的，所以三門名次一般會比較好看一點。」

　　「那本來你也就比馬駿成績好一點，他也在認真學，怎麼現在感覺上成績你就比他好挺多的呢？」

　　「是不是好很多還不知道呢，沒有區統考過。」崔敬文形式性地笑著謙虛了一下，「我也不是太清楚，可能一個學校會把你送到一個大致的水準上去吧。因為我們學校有很多很好的老師，然後學習方法比較好一點。我們自己瞭解自己，所以學的時候針對性會很強，比較高效吧。不會浪費時間在一些形式性的學習上。另外我覺得學習就像跑步一樣，和一些很慢的人跑的時候，總是發揮不出水準。遇到那些強的，他們就能把你的潛力擠壓出來，逼你用盡全力地衝刺，一點都不能鬆懈。最後大都速度會比較快。」

　　「那以你現在的成績能考進什麼學校？」

　　「這個我還不是太清楚，總歸會以K大為目標的。而且高三我選文科，數學會簡單一點，這樣不會被人拉開很多分。加的一個歷史又是我的強項，所以成績應該還會再好一點的。中考五門課我只有兩門擅長，高考四門課我有三門擅長。應該會好很多。」

　　陸父聽完再次感慨萬千：「想不到你變化這麼大，唉，這個環境還真是很重要。」

　　盧譚其實也變了很多，不再是初中的那個四處喜歡女孩子的陰鬱男生了。他在青春期的拐點上走上了另外一條路，開始接受生活，並且希望主動地去掌控自己的生活，只是他的掌控是通過學習外的方式。歲月中的拐點並不止這一個，我們生命的列車隨時可能會在某個交叉路口轉向，我們隨時可能看到另一番風景。而人生是一場沒有絕對贏家的競賽，終點在生命終結的地方，重要的是看風景的心情。

　　即將高三

　　5月12日，汶川地震，姚思遠發了《新原》特刊。崔敬文在上面寫了一首詩：

　　春風千里染花徑，幽階一夜生碧苔。

　　芳意年年有歸期，斯人行行終不來。

　　乾坤浮泛巴水斷，天地沉潛蜀山開。

　　蜀山崩石殞危樓，浮雲遠淡點點愁。

　　寒鴉數群驚徊徨，孤鴻一聲落霜洲。

　　淚眼方向天際看，十萬子弟向蒼山。

　　金石毀棄複何懼，試以微軀靖國難。

　　指此丹心向明月，銜磚壘瓦造江山。

　　來年去歲何不同，明月蕭蕭照青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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