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煙然(23)_汪晴川

二十三

　　與崔敬文對位的是校隊的隊長級控衛。一開始大家都適應不了這種強悍的節奏，打不進去。崔敬文平時拿到球後整個傳球體系就終結了，今天也不敢貿然出手，雖說是控衛，其實就是被人控制的後衛。傳起球來和推卸責任沒什麼區別。

　　球權在周轉中最後還是落到七班隊長江晨的手上，江晨在籃球場上自取外號：文武雙全。場下還是挺隨和的一個人，到了場上，殺紅了眼就六親不認，也不管裡面幾個人，抱著球就往裡沖，然後墊步跳投。投籃前整個身子都在搖，如果面部表情豐富那就是佯裝投籃突破，如果面部表情平靜則是真的要投。他雖然貴為校隊得分後衛，但此刻命中率相當低，越低越急，越急越獨，比分迅速被拉開。又被對方連連打進，第一節就輸了10分。

　　休息期間，徐志遠皺著眉頭說：「我換你一會。」模樣很是悲壯，好像崔敬文是苦苦支撐，再也支撐不住了，而徐志遠一定要幫他擔當苦楚。崔敬文想NBA裡正常輪換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了，那我就下吧。便站在場邊當起了啦啦隊員。

　　崔敬文這一下，就不知是多久，他本來就不覺得累，勉強坐了一會便要再上場。七班不像二班那樣還特意從某校體育系叫來一踢球的當籃球教練，用名頭逼裁判誤判，七班全靠集體商量，換人都是自己私下決定的。

　　崔敬文第三節快開始時，跑去跟徐志遠說：「我上吧。」

　　徐志遠說：「我再打一會。」說完，噌就蹦上場了，還回頭笑一下，好像在說：「嘿嘿，你抓不到我了吧？」

　　崔敬文沒想到徐志遠人品低劣得像劉備一樣，罵了句：「你奶奶的。」搖搖頭想：「算了，兄弟間讓一點。」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由文武雙全的江晨同學帶領的七班，沒打幾次像樣的進攻就比較難看地死掉了。徐志遠把球往地上一砸，低著頭走開，很男人的樣子。一個女生立刻跑過來，又是遞水又是安慰：「沒關係的，你打得很好的。」

　　那女的叫陳可瀾，長得挺好看的，不知道徐志遠是怎麼搞定的。大概是靠著「男人」吧，其實「男人」這個概念在當下的校園中一定程度上被曲解了。男人應該代表理智、謙讓、鎮靜、自尊而不僅僅是力量，而力量也不僅僅是肌肉，他還可以是智慧、正直。一個真正的男人應該要讓女人為他自豪，給予他物質與精神上的幸福，而非表面上肌肉虯結的安全感。但是在當今的校園裡被接受的「男人」卻很大程度上等同於髒話、無禮、易怒、囂張。不知為什麼，囂張成了男人，謙虛成了軟弱。總之陳可瀾心甘情願地替徐志遠端茶送水，兩人耳鬢廝磨了一會兒才散開。

　　散開之後徐志遠走了過來，崔敬文懶洋洋地看他一眼說：「你今天防汪劍笙防得很開心的噢。」

　　「唉，沒辦法，二班太強了。」

　　崔敬文擊了一下徐志遠的手掌說：「沒關係，明天英語課的東西好好準備啊。」

　　說完兩人相跟回教室拿書包，此時已經4點多鐘，教室裡只剩幾個女生。崔敬文一進教室就發現黑板上寫著：「我們永遠支持你，加油。」不禁微微一笑，心中頓時釋然，覺得世界還是挺溫暖的。連忙對看著他們的幾個女生說：「謝謝，謝謝。」

　　徐晴陽問道：「為什麼後面你一直不上啊？他們都說你打得比徐志遠好呀。」

　　徐志遠的面色霎時間變得十分難看，崔敬文看了他一眼，心中大是得意，暗道：「嘿嘿，叫你要顯擺。」歪著頭笑了笑說：「今天他有人在邊上，我還是要支持他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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