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愛我咩(99)_蘇素

九十九

　　「桂亮說是家裡長女，沒有辦法跟著唐琛去福建那麼遠的地方！」他似乎有些感慨，在電話裡歎息：「他們複合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了！我們都幫不了他們！」

　　然後就在這聲歎息中，他緩緩掛了電話。

　　我似懂非懂的，想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前幾日桂亮一直糾結著的問題，突然靈光一閃，頓時明白了。

　　不知為何，我的心中隱隱覺得不安，深思下去，卻又摸不到邊，我覺得似乎有一片烏雲遮住了316宿舍的上空，我和桂亮，其實心裡都在莫名的無奈。

　　只是那個時候，我還來不及多想，因為，葉朝陵他們已經開始實習準備了。

　　葉朝陵是回家實習，信件比以往都延期，通常3天我們才能發回一封信，他似乎格外喜歡自己的故鄉，總是在信件裡夾著自己家鄉的照片，G市是個小城，有它特有的安逸，天空跟我們Y市一樣是純粹的藍色，照片上的街道是乾淨的，樹木是翠綠的，所有人都在溫暖的笑著。

　　他的信裡，每封都會介紹一個G市有名的名勝古跡或特產，很詳細，很全面，經常會讓我好奇連連。

　　他說：喜歡G市嗎，這是一個安靜的城市，有大城市沒有的靜謐，有大城市沒有的景色，如果你喜歡這裡，可以來看一看。

　　我被他引得有些蠢蠢欲動，在回復的信件中寫道：很想去G市，看一看那裡的風土人情，看看名勝古跡。

　　葉朝陵的信件一次比一次喜悅，甚至在信裡向我保證：如果來了G市，絕對不會讓我失望。

　　正巧芮小鳳有意在五一回去，聽說我想去G市，很熱情地邀請了我。我想起老爸五一要參加一個原單位組織的旅遊活動，也放了心，答應了小鳳。

　　出發的前天，葉朝陵細細詢問了我和小鳳到達的具體時間，提前一天定了我們三人見面的時間。

　　我跟在小鳳後面，坐了兩個小時的長途車，小鳳一直坐得端端正正的，我一路都睡得東倒西歪，頭撞在玻璃窗上，砰砰砰響。

　　到站的時候，小鳳看著我的額頭，大吃一驚，指著我的額頭說：「小滿，你睡覺把頭都撞青了！」

　　我擦擦自己的頭，傻笑了一下，覺得很可樂。小鳳連連搖頭，一邊用手輕輕碰我的頭，一邊歎氣：「你怎麼一點都沒有覺得疼，你看額頭都敲得發青了！」

　　我跟在她後面傻笑，G市的空氣的確清新，道路小巧乾淨。樹木鬱鬱蔥蔥的，下了車以後，我一直四處張望，對這個雖然離得近，但是卻一次沒有來過的地方充滿了好奇。

　　這就是葉朝陵出生，成長的地方，這就是他熱愛的家鄉。

　　走在道路上，我對每一樣景物都細細研究，心中始終帶著淡淡的溫暖，因為這裡有我心裡最喜愛的那個人。

　　「咱們先去買菜，中午葉朝陵會過來！」小鳳一路沿途買菜，一遍挑挑揀揀，她的家以前是G市農村的，為了能讓小鳳有個好的發展，她的父母給她在G市買了套小小的房子。

　　我們這次回來，她的父母仍然留在鄉間，城裡的這個房子裡只有我和小鳳兩個人。

　　小鳳一回到房間，就開始洗洗弄弄，十一點不到，她便弄了一桌子菜，紅紅綠綠的，我驚喜的發現，原來小鳳除了會煮速食麵，居然也會做菜。

　　「等葉朝陵過來，大家就能開動了！」她忐忑不安地安撫著肚子一直咕咕叫的我，「你不要吃碗邊的花了，吃掉了就不好看了！」

　　我怏怏地放下碗邊的蘿蔔花。

　　小鳳和我都捂著肚子在沙發上無力地等待葉朝陵，十二點一過，我便聽到樓梯間有皮鞋敲擊樓梯的聲音。

　　小鳳比我的動作更快，搶先一步拉開了門。

　　門口站著一身警服的葉朝陵，經過這段時間的實習，他瘦了許多，也黑了許多，但是身上那種懾人的強勢卻更加淩厲了幾分。

　　「葉朝陵……」小鳳猶猶豫豫的，讓開身，葉朝陵朝她點了點頭，走了進來，路過我的時候，腳步頓了頓，眼睛看向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也只是朝我點了點頭。

　　我們坐下來的時候，小鳳將他的位置留在了我們中間，葉朝陵坐下以後，自己刻意將凳子拉開了很長的距離。

　　離我很遠的距離。

　　我的心突地一下，覺得似乎某些地方有些不一樣了，我想了想，覺得怎麼樣都不自在，條件反射般搬起自己的凳子，朝葉朝陵靠了過去。

　　然後在他略微有些驚愕的眼神裡重新坐下來。

　　「總感覺這樣坐著舒服點！」我看小鳳和葉朝陵看著我，有些不自在地解釋了一下。坐定了，我才發現，我已經和葉朝陵離得很近了。

　　葉朝陵恢復了鎮定，轉過頭去，默默吃飯。

　　我有好幾次想同他說說話，卻發現他一直皺著眉頭，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一頓飯吃得靜悄悄的，小鳳有幾次想打開一個話題，都被飯桌上的氣氛跟噎了回來。

　　吃過飯後，葉朝陵提出要帶我四處走一走。

　　小鳳眼巴巴地想要跟去，葉朝陵轉過身，很堅決地拒絕了她：「不好意思，芮小鳳，我和禾滿兩個人出去走一走！」

　　我被葉朝陵的大掌從後面一推，早他一步出了門。

　　「想去哪裡走走？」他問我。

　　「嗯！」我有些緊張，本能地覺得他的態度有些壓抑。

　　「我領著你到處走一走吧！」他將手插進褲兜裡，走在我前頭兩三步的地方，一邊走，一邊回過頭來對我說：「G市有很多風光不錯的地方，我領你到老街走一走……」

　　午後時分，估計很多人都留在家裡午睡，G市的街道上人並不多，我追著葉朝陵，跑了兩步，和並肩走。

　　他快走兩步，甩開我，我又追……如此幾次以後，他也無奈了，腳步慢下來，問我：「你覺得G市好嗎？」

　　我嗯了聲，表示贊同。

　　他又問：「畢業以後，想在那裡工作？」

　　我想了一下很認真地回答他：「我一定會留在N市的，那裡又大又繁華，我想接爸爸過來住……」

　　葉朝陵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遍我的話，又加重語氣問我：「一定要留在N市嗎？」

　　我果斷地回答他：「這是必須的，我一早就答應了老爸，不可能改變的！」

　　葉朝陵柔下了聲音，甚至我感覺那裡面還有一些哀求的語氣：「G市不可以嗎，你看這裡，天空更藍，樹葉更綠，在這裡生活，比在N市的生活環境好了不止一點點！」

　　怎麼可能留在這裡呢，我的心突地跳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回答他：「G市和Y市不是一樣，如果那樣，我不如回去陪老爸！」

　　因為小時候，聽見老爸繪聲繪色地形容N市的好，聽到老爸語氣裡對N市的嚮往，所以堅定了為他圓夢的信念。

　　如果沒有我，老爸該早已經一個人到N市深造了。我不能這麼自私，雖然G市這麼美好，雖然G市有我所摯愛的葉朝陵。

　　所有的一切，一下子明朗起來，我甚至驚恐地聯想起桂亮和唐琛，可是即便如此，我仍然顫抖著，重複了一遍答案：「嗯，我要留在N市！」

　　葉朝陵的腳步頓時停住了，有些驚愕地看我，面色蒼白著問我：「你確定？」

　　我有些詫異於他的堅持，心口悶悶地用力嗯了一聲以後，發現葉朝陵的拳頭都捏成一團了，他似乎在默默隱忍著些什麼。

　　我正想問些什麼，他突然輕輕歎了一口氣，對我說：「我們隨便走走吧！」即便遲鈍如我，也覺得似乎有什麼從我跟他之間悄悄溜走了。

　　我們一前一後走在G市的街道上，滿城的泡桐，播撒著黃色的花粉，我一邊走，一邊抓臉，葉朝陵轉過身來看我，有些擔心地問我：「臉上很癢？」

　　我嗯了一聲，雙手將臉抓得更厲害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怒斥：「笨滿，花粉不能抓！」

　　我被他抓了手，傻乎乎看他，想起他之前在車站裡那個未完成的半句話，我突然鼓起勇氣：「葉朝陵，我喜歡你，你……」

　　他垂著眸子，一聲不吭的。

　　我的心漸漸沉了下去，突然有一種想大笑的衝動。

　　「禾滿，我不可能離開G市的！」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轉過臉去看路邊的樹，滿臉的失落：「你看，我跟唐琛一樣，是委培生，從哪裡來，到哪裡去，而且我的根基在這裡……」

　　我嗯了一聲，突然就想起桂亮之前反復問我的話。

　　心中頓時明鏡一樣的亮。

　　「我喜歡你，可是不現實的愛情是不能夠存活下去的！」他俯身過來，歎息著輕輕吻了吻我的唇，那嘴唇溫暖，帶著淡淡的煙草味，他第一次放下了高傲的神情，將自己放得低低的，低得不能再低地哀求我：「小滿，留下來！」

　　「求你！」他深深地吻我，帶著絕望，似乎在拼命作最後的勸說。

　　這是我真正意義上的初吻，可是卻帶著如此絕望的意味！

　　他說，小滿，留下來，求你……

　　一共說了四遍。

　　在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呆呆地垂頭思考，想起上大學之前許諾給爸爸買一所大房子，將他接進N市的情形，想起G市同Y市的距離，那中間隔著的文化差異，即便是我想要和葉朝陵在一起，可是我老爸能夠適應G 市的一切嗎，這裡連方言都那麼晦澀。

　　我喜歡葉朝陵，可是我敵不過心中所有的牽絆。

　　小鳳看我們一前一後回來，都頹廢著，耷拉著腦袋，有些奇怪，問我：「小滿，你和朝陵……」

　　我回過神兒來，看見身後一直守在我身邊的葉朝陵，忍不住眼淚流了下來。

　　他一直在等我的答案，可是我卻難以開口，我抽泣著從眼淚中看他，他抿緊嘴巴，臉色十分凝重，似乎一直憋著一口氣一般，俊逸的臉上有微微的汗。

　　「對不起！」我還是忍不住，哭著向他道歉了。

　　「你不敢愛我，我不敢愛你，我們都不敢！」我抽泣，語無倫次地捂嘴巴。

　　心裡像是被刮去了好大一片，生疼，可是我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清晰，我眼巴巴看著葉朝陵，生怕自己一眨眼，以後就會忘記了今日的葉朝陵。

　　「對不起，我喜歡你……」眼淚自己掉下來，我止不住心痛：「不，我是愛你！」我抽泣著，拼命忍著眼淚，抬高頭去看葉朝陵，他的眼睛濕潤著，雖然沒有流淚，可是看上去悲傷極了。

　　「嗯，以後，不要見面了！」他沉默許久，終於暗下眼神，垂著睫毛說，他似乎不敢抬起頭來看我，「再見，小滿！」他在向我道別。

　　我淚流滿面地朝他鞠躬，一邊哭一邊說：「謝謝你一直一直陪著我，葉朝陵，現在我要走啦，不會再寄信了，不會再有電話，所以……」我哭著撲過去，第一次激烈而傷悲地緊緊抱住他的腰，然後，用低到不能再低的聲音對他說：「再見啦，葉摯友……」

　　他的淚水終於無聲地掉在我的發間，同樣將我抱得緊緊的。

　　「可是，禾滿摯友，我放不開你！怎麼辦？給我一個下午的時間，讓我來作決定？」他對我說，很認真。

　　我有些無措，難道用他的前程來換取我留在N市的堅持嗎？

　　我不能這麼自私。

　　即便是他想犧牲，可是我不能允許。所以，下午的時候，我像個鴕鳥般，偷偷溜走了。

　　這一段無法言明的愛情，終究無花也無果。

　　最終章 Part 20：你敢愛我咩？！

　　我一直以為我是個感情很遲鈍的人，即便是被鈍刀拉傷，也會比常人能夠忍耐一百倍。

　　我以為只要不想，就會將所有的事都忘記。

　　可是都只是我以為，當夜幕來臨時，無數個夜晚，我縮在自己的那間租來的小屋內，看著爆笑動漫，留著莫名其妙的眼淚。

　　當然，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收到葉朝陵的任何一封信。我沒有時間再去回味，我發奮學習，發奮找工作，發奮交朋友。

　　發奮做任何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是如此寵溺自己，可總是在悲傷。

　　三年如同白駒過隙，一晃而過，很多人和事都發生了變化，比如秦五師兄搖身一變，成了我的頂頭上司。

　　又比如小鳳已經是孩子的媽媽了。

　　小蕊已經和售票的師兄訂了婚，而桂亮也相親尋找到了自己的MR.RIGHT，可是，我依然堅持著一個人，固執地拒絕任何紙張信件。

　　寧可頻繁地寄明信片，也不願意多寫一張紙。

　　對了，最讓我覺得欣慰又遺憾的是，我對老爸的承諾無法兌現了，因為他給我尋了一個很溫和的後母，兩人縮在Y市過上甜蜜的二人生活了。

　　我的堅持成了空紙一張，可是我不曾後悔，如果時光倒流，讓我在選擇一次，我想我依然會選擇留在N市，努力掙錢，買一棟大房子，接親愛的老爸過來。

　　週末的Party，正好是情人節，秦五師兄照例滿部門請客，席間煙霧繚繞，觥籌交錯，秦五師兄玩世不恭地向我一百零一次求愛。

　　滿部門的人都用樂見其成的態度慫恿我們。

　　我傻乎乎喝了起碼八兩白酒，兩瓶啤酒，整個人都喝高了，即便是自己都感覺到舌頭和腦袋合不上拍了，我依然很嚴肅地拒絕了秦五師兄。

　　我說：五哥，我不想你委屈，所以不能接受你。

　　秦五朝我寬容地笑，眼光始終帶著暖暖的包容：不要緊，我能等！

　　我的壓力倍增，其實他在等，我也在等，他和我等的都是不會回頭的人。

　　我的心裡始終紮著一根刺，那是一根已經和血肉長成一團的刺，不想拔出來，也不能拔出來。

　　我覺得自己這個狀態，太具有悲傷逆流成河的氣質了，和兩三個女同事撞出來的時候，我忍不住在天橋上振臂高呼。

　　包中的手機響了一聲，將我從暈暈乎乎的悲愴狀態裡驚醒過來了，我垂著頭，只看了一眼手機，就立刻暴怒了。

　　那上面寫著：禾滿摯友，請預祝我訂婚快樂！

　　不是不怨恨，不是不糾結，所以壓抑在看到這條短信以後全部爆發，我想起無數個思念他的日子，忍不住舉著手機，發出有生以來最為禽獸的一條短信，葉朝陵摯友，我說，你敢愛我嗎？

　　天空一聲霹靂，將我整個驚醒，我抱著天橋的欄杆，老淚縱橫：「OH，天……」我看見螢幕上顯示著本條資訊已經到達的字樣，一瞬間，酒全醒了。

　　「小滿？」一起回家的同時很是不耐煩，轉過身來看我。

　　「哎！」我淚流滿面地跟上去，手裡握著的手機跟定時炸彈一樣，生怕它會隨時嗷嗷嗷響起來。

　　可是，直到我回到家，它都乖得要命，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我忐忑之心漸漸湮沒，隨機浮起大片大片失落。

　　是的，曾經最交心的那個人，已經就要將心交給別人了。他將有他的新生活，而我，也可以從這段感情裡走出來了。

　　我頭疼欲裂，失落加上酒醉後的胸悶雙層襲擊著我。

　　天快亮的時候，我都沒有能夠安靜地入眠，我想了又想，發了一個短信給秦五，向他討了一天假期。

　　一天的假期，可以做什麼呢？發呆？睡覺？逛街？

　　我已經在腦海裡將一天都分配出去了，可是第二天一早，我還是推翻了所有計劃，背著個大包包，踏上了去G市的汽車。

　　G市不算大，可是真正找著過去的時候，還真不容易，我背著大包，一路問過去，臨近葉朝陵以前說的住所時，我的心情很複雜。

　　他家在G市算是條件不錯的，有大大的車房和小片花園，我走到他家門口，看見滿院子的粉色氣球在飛。

　　可是彩帶和蛋糕卻已經七零八落了。

　　顯而易見，似乎訂婚儀式已經結束了，裡面的人都或站著，或作者，聚成一團聊天。

　　人群裡，我看不見葉朝陵的身影，想起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夢遊般從N市坐早班車來參加他的訂婚宴席，一路上淚水止不住滑落，即便是絕望，也依然咬著牙來見他婚前最後一面，或許也是人生中的最後一面。

　　但是，我卻在人群裡尋不到他的蹤影，原來失了緣分的人，即便是處在同一片藍天下，在同一個區域裡，呼吸著同樣的空氣，或許都已不容易再相見了，我和葉朝陵，終究是失了緣分吧！想到這裡，我不禁悲從中來，抱著頭蹲下去嚎啕大哭。

　　所有人的聲音都停住了。

　　有幾個賓客甚至非常澎湃地在我身後交頭接耳：「噢，鬧場的來了！」

　　「看樣子愛得很深啊！」說話的這個，一聽就具有文人氣質，我抱著頭，蹲在那裡哭，他們的議論之聲就像潮水一樣向我湧來。

　　這樣的場合，哪有這樣議論主人家的？我想起被議論的那個還是我昔日的葉朝陵，不禁跳起來，擦著眼淚反駁他們：「我就是過來隨便哭哭的，跟葉朝陵沒有關係！」

　　= =，好吧，我又一次孬種地覺得我大清早不睡覺，坐兩個多小時汽車來這裡其實是夠幼稚的。

　　本來我想哭完了就走，可是現在聽到葉朝陵被奚落了，忍不住又跳出來捍衛其他來。

　　「我覺得葉朝陵是世界上最好的那人！」我決定說完這句話就閃。

　　可惜計畫趕不上變化，我剛吼完那句話之後，就看見葉朝陵穿著白色的休閒裝晃蕩出來了。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兩人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所有群眾都有些不在狀態一般，帶著半訝異的神態看我們倆。

　　「嗯，你看了短信？」他問我。

　　我糾結了一下，想起他口中的短信，不禁又狠狠地糾結了一下電信的效率，我一邊乾笑一邊在大包裡掏。

　　其實我今天來，是不打算吃到飯的，所以包裡不是飲料就是餅乾，我手伸進去翻了好幾遍以後，尷尬地掏出一包餅乾給他。

　　「那個，勉強湊合，預祝訂婚快樂！」

　　我看見葉朝陵的臉都黑了，他冷冷朝我一笑，突然伸出手來，一把將我拎了出去。

　　「禾滿，三年來你換了幾次手機號？」他問我。

　　我有些語塞。

　　「我給你打了許多電話！」他疲憊地擦擦臉：「可都是空號資訊，我想尋到你，給你看一看……」

　　我立刻打斷他，這個地方充斥著甜蜜的粉色，我似乎再也撐不住了：「怎麼樣都好，葉摯友，恭喜你訂婚了！」

　　我想逃，立刻逃，就如同三年前的某一天一般，連一個小時都待不下去了，拼了命想往N市逃。

　　葉朝陵死命扣住我的手，眸子黑漆漆的，凝視著我，壓低聲音問我：「禾滿，你問我，敢不敢愛你？」

　　我看看四周不明情況的圍觀群眾，有些窘：「那個，是喝醉酒發的！」

　　「我用了三年時間，爭取到了去N市工作的機會，我用了三年時間，去爭取一個愛你的資格，你居然告訴我，你依然還是像當初一樣孬！」葉朝陵有些激動，捏著我的手，將我搖來搖去。

　　我昏頭漲腦的，眼睛一瞄，看見訂婚蛋糕，立刻神志又清爽了。

　　「那個，她是什麼樣子的？」我還是不可避免地酸溜溜了。

　　葉朝陵楞了楞，突然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聲，他伸出手來捏我的臉，淡淡威脅我：「我浪費三年！白悲傷！你還胖了！」

　　我局促不安地打量四周，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我一個有文化有理想有抱負的青年，有端正的三觀，卻在別人的訂婚宴上同新郎曖昧。

　　= =，我覺得我有一種立刻遁地的衝動。

　　「小滿，今天的訂婚宴，主角是我和另外一位女生，這個女生，曾經差點被我放走了，她有些呆，有些癡，不放去誘餌，她永遠不會明白那個人已經作出了抉擇，願意為她捨棄親友，捨棄上升的空間，跟她守在一起！」

　　我完全傷心了，一邊掙脫他的手，一邊眼淚嘩嘩直流，問他：「她是誰，這妞NND真幸福！」我狠狠擦了一下鼻子，咬牙切齒哭著說：「葉朝陵，我祝福她跟你！」

　　這太不道德了，我都悲傷成這樣了，他還不忘記說段自己的甜蜜史來打擊我。

　　葉朝陵的表情完全囧到了，他用一副冰山的表情瞪視我，我看見他嘴角抽搐地厲害。

　　「禾滿，打開你的手機，看你的資訊！現在，立刻，馬上！」他似乎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語氣陡然淡定下來了。

　　久違的冰山感席捲而來，被虐成癮的我，立刻從心底舒展到每個毛孔，= =，我果然是被虐體質！

　　我膽戰心驚地在眾目睽睽之下掏出手機，瞅了一眼，差點暴怒了：「它，它居然自動關機！」

　　葉朝陵有些脫力的感覺，撫額許久，將自己的手機掏出來，遞給我，命令我：「換上你的卡，看短信！」

　　我手忙腳亂地執行他的命令，院裡的賓客們都笑嘻嘻的，似乎在期盼著什麼。

　　我打開短信區，慢慢將未閱讀的短信一條一條打開，那短信的內容差點將我手裡的手機驚掉了。

　　那條訂婚短信之後，其實還有好幾條。

　　上面寫著：訂婚的人，男為葉朝陵，女為禾滿。我已經拿到去N市工作的就職調任，三年來，我一直在爭取，不想放棄你！你問我敢愛你嗎，我的回答是敢！

　　「……」我被徹底驚呆了。

　　「我敢愛你，我敢和你一直走下去！」他驕傲無比地拉我的手，命令我：「所有，請您忘記三年前我們之間的絕望，勇敢地接受我！我想訂婚宴席上午只是預熱，下午的時候，你的爸爸媽媽也會趕來！」

　　「三年了，我總是後悔當初沒有勇敢地，堅決地告訴你，我可以放棄工作，但是不可以放棄你！可是，你說你躲了我多上時間？」

　　他無奈地質問我。

　　我除了流淚，還是流淚。

　　當初我們因為彼此的堅持而各奔東西，今天，因為葉朝陵的堅持而能夠相親相愛。

　　我的淚水，一直默默地流。

　　「所以，最後，我想問一句，禾滿，你敢愛我嗎？」

　　我用了畢生的勇氣，學習樹袋熊朝他撲了過去，涕淚橫流地應諾他：「我敢，葉摯友！」

　　然後，他眉目彎彎地笑了，一掃所有冷漠之感，整個人笑得恣意無比：「禾滿摯友，我愛你！」

　　圓滿了，冰山都燃起火苗，將我這般融化。

　　我的訂婚之日，除了流淚便只剩下了流淚，感激的，慶倖的，幸福的，還有驚魂未定的。

　　因為，葉朝陵悄悄塞給我一小手提袋信件。

　　「三年的信，補上！」

　　= =，我正想掀桌子問他，你到底有多愛寫信啊，不知道有種東西叫E-mail嗎，可是看見他眉眼處的霸道，我仍然將不滿吞了下去。

　　嗯，當然，從另外一方面說，我覺得，我可以將三年的流水帳寫得波瀾壯闊。

　　PS：認識你，很慶倖，葉摯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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