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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是我找李英傑幫忙演的那一出!好讓我爸以為是陳宇下得手,不能再容陳家,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是我陰了那孫子,不想趕盡殺絕,還給他們留了退路,可我心裡明鏡似的!在官場上這樣的過節不能留,一旦他們翻過身來,准得一口咬死我爸。」

  「本來計畫著羅昊、展翔人一到,李英傑的人利馬就把我們放了,也就是嚇唬嚇唬。可我也沒想到,那幫人居然真動手,卓凱居然有那樣的背景。什麼叫巧合?那根本是報應!該著了是我的報應!」

  薛瞳和葉子好長時間不說話的看著我,我拉著薛瞳的手問她,現在李英傑的事兒你知道了嗎?薛瞳點頭,我看不出她是傷心還是淡漠。

  我哭了,眼淚落在她的手背上,狠下心想,就今天了!

  「薛瞳,李英傑是我給折進去的。卓凱那次之後,他三天兩頭的找我,今兒說運點兒私煙,明兒說賺點兒零花,次次都說是最後一回。我開始還傻了吧唧的瞞著我爸,找他手下簽個條子什麼的,可後來越來越大,居然拿卓凱那事兒擠兌我,我實在繃不住跟我爸說了,沒多長時間那孫子就進去了。他已經不是以前的李英傑了,可我沒想要他命,真的。就想判他兩年讓孫子清醒清醒!我控制不了了!」

  薛瞳聽完後反抱住我,她說,珊珊,我也早和那孫子沒干係了!你也要明白,不管咱耍什麼,別老以為做的天衣無縫的,其實程叔他們這些大人全都看在眼裡,就跟玩似的。還有,你別覺得心裡難受,李英傑那事兒不是程叔安排人辦的。

  我聽了這話也一愣,葉子坐在一邊,悵然若失的。

  什麼是青春?什麼叫純真?都他媽是狗屁!羅昊說的對,我已經長大了,他恐怕都不認識了。為什麼我不敢去找羅昊?不是因為他說我是包袱我就信了,而是因為我怕他會失望,看見披在『青春』外衣下蛻變的我會傷心。在他眼裡、心裡,我應該永遠乾乾淨淨的穿著雪白的裙子游走在陽光下。

  也許他已經失望了。

  ……

  我走的那天堅決不讓她們來送,因為哭哭啼啼的一次就夠,和爸媽在機場告別後給展翔打了個電話,忽然覺得好象好幾輩子不聯繫他了,這小子還在那邊兒跟我貧說,看見機場外面的大看板子沒?都是你弟弟我吧?就當我親自去送你了!我笑說,忙你的吧!小樣,下次我回來,別拖家帶口的!

  關了手機,一個人進關口,拖著滿滿的箱子,讓我想起了兩年前,第一次去加拿大的狼狽,也是象今天一樣,決然一身的登上飛機。

  扣好了安全帶,我拿了報紙漫不經心的翻閱,一條醒目的橫題特別扎眼:《黑社會頭目李英傑認罪伏法,其黨羽一網成擒》整版的報導,李英傑的照片拍的特別模糊,帶著手銬開庭的場景分外嚴肅。

  收起報紙,閉了頭頂上的燈,沉浸在昏暗裡,耳機裡傳來一陣陣的英文廣播,可腦子裡特別清明,想起很久以前,在318雅間裡李英傑說的話,他說,活了這半輩子就混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

  要不是薛叔,他不會離開薛瞳,要不是因為薛瞳的孩子,他也不會坐兩年牢。而今天,更不會死的不明不白的。

  李英傑說的沒錯,這個世界上沒有巧合。

  要不是因為病,羅昊不會『移情別戀』;要不是看著兒子難受,羅嬸不會假裝無意的跟我提起他的病;要不是因為展翔,段雪不會扮紅臉的罵我;要不是因為我,展翔不會進入演藝圈,卓凱不會被抖出那些陳年舊事兒,我爸也不會把陳家擠出小北京……

  所有的事都是有因才有果,只是這些原因我已經不想知道了。手掌抵在腮邊,長長的指甲攏在前額,黑暗中,有液體順著指縫流下來,我拔下耳機昏昏沉沉的睡去。

  也許一覺醒來,我還窩在大學的宿舍裡,讓展翔拉著滿世界的斃桃花債,葉子穿著最妖精的衣服挎著楚昭楠招搖過市,薛瞳特淑女的在辯論賽上把所有對手問的啞口無言,段雪和謝天博三不五時的拌嘴吵架,和好後又甜甜蜜蜜的出雙入對……

  羅昊會在組織完每個活動之後,等不及換下一身筆挺的校服就回到我的身邊,我穿著雪白的洋裝長裙,沒心沒肺的靠在他懷中撒嬌,告訴他,我做了一個特牛掰的夢。還好,夢醒了,我回來了……

  之薛瞳:

  李英傑最終審判那天我沒去,由死刑到死緩再到無期,這是我還他的,不是為自己而是替父母,到這一步也算清了。即使讓我選擇,如果有一天我的女兒象當年的薛瞳,一步踏錯,我一樣會千方百計的拆散這段錯誤的姻緣,甚至不止讓對方坐兩年牢這麼簡單。

  李英傑最終折在誰手裡,我沒跟珊珊挑明,也許她已經猜到了。

  有些事始終想不到,有些人只適合活在回憶裡。就象李英傑找我運那批黑槍時,我的心很冷,曾經以為還殘留的一點點余溫徹底不見,他拿當年的事情威脅,我才冷笑著點頭。

  那晚在葉子家重聚,也許連珊珊自己都不清楚,到底為什麼要走。『優剩劣汰,弱肉強食』是自然的生存規則,也是這個社會的遊戲規則,她不適應自己的角色,即使她是天生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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