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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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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我看今天,你欠大修理。"我一抬啤酒罐,嗆了他一臉一身,順勢扭住胳膊單腿跪他腰上了,聽他在那兒支哩哇啦的學殺豬叫。我特得意,"怎麼樣?這招大擒拿!在加拿大學的。這模樣要是讓你那群小fans看見了,還不哭天抹淚的棄暗投明啊?我也算為民除害不是?"一低頭嚇我一跳,展翔臉色都白了,一個勁在那兒喊,"珊珊,下來,下來,我的腰!" 把他扶直了坐沙發上,這小子一腦門子冷汗。我還納悶呢,就那兩招花拳秀腿怎麼可能把練過截拳道的展翔擺平了?揭開這小子的襯衫,後腰上明顯一片深褐色的腫塊兒,旁邊還有幾處青紫。 他說,前兒拍打戲要我一個特寫,從一個三米高的檯子往下沖,落下來的時候方向出了點問題,整個人橫著砸佈景上了,後來打了封閉就不太疼了。我一聽眼淚又要背叛眼眶,我說,咱不拍了,好好回去當你的少爺,好好的活著,想泡妹妹現實中要多少沒有啊,在那兒玩什麼命呢? 聽我說完,他仍舊低著頭,一字一頓的說,這五年自由是好不容易得回來的,想成點兒事就得認真對待,這一行是我自己選的,無論幹什麼都要盡責,不能半途而廢。說完他抬起頭,專注的看著我,那種欲言又止的神情我不記得在哪兒見到過。 偷偷深吸口氣,我躲開他的眼睛,說,靠,跟我演這一出?十八街誰不知道展少是誰啊?你要是能"盡責",鴨子都能變成雞。他笑的特心虛,又恢復成我認識的那個展翔。一個勁解釋,那些女的不算。 可能傷的不輕,他試了兩次都沒站起來。我急得非要打電話把他送醫院,他死活不去,說明天還要趕一場戲,何況這要讓媒體知道,深更半夜因為腰傷讓一女的給送醫院了,鐵定上明天娛樂版的頭條,後半輩子的"性福"就全毀了。然後就換他特氣勢的指使我上裡屋抽屜裡拿藥膏,說是揉揉就沒事了,傷了的是大爺,我就忍氣吞聲了。 看見我左手拿著藥膏,右胳膊夾一大堆照片才出來,展翔嚎了一嗓子就抽過去了。不一會兒,他自個兒在那兒特費勁的揉後腰,我抱著一堆照片在茶几上逐一欣賞,不管他疼不疼,動不動就押著他胳膊在那兒喊:"這組照片好帥啊!這麼爆的身材,這張都沒見過。"叫喚的不輸那些小女生。 氣的他直拿白眼珠翻我,把剛才擦眼淚那盒面巾紙又遞給我了。"擦一擦,擦一擦,口水都流一地,為素不相識一男的,連親弟弟都不要了。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重回第二春呢?至於嗎?不就是那個誰嗎?明兒我那戲裡的男二號好不好,都已經過氣了!有我這麼一當紅的在身邊也沒見你這麼叫喚啊?這要擱民國那會兒,你還不得跟那個《大宅門》裡那個白景琦他妹妹一樣啊?戀角戀瘋了你!你不是跟耗子賭咒發誓說這壞毛病戒了嗎?想氣死誰呢?" 看我聽見"羅昊"又要瞪眼,嚇得他直搓牙花子提醒我腰還疼呢。 我和葉子從高中就有看片兒的嗜好,不過葉子看的都是大片兒,成本過億的電影,不像我一猛子紮到連續劇裡拔不出來了。我看片有一壞習慣,一旦讓我沾上連續劇,非得一口氣看完,特投入,跟著劇情又哭又笑。大二看《流星花園》的時候,我愣是發著燒兩天一夜搞定。氣的我爸差點掐了我的網線,我可是打著離家出走的盾牌才保住那寶貝的網。 還常常讓片裡的男主角迷的暈頭轉向,偶像調換的頻率是根據我換片的頻率而定。當年羅昊拿我沒轍,老說我幼稚,長不大。要說紅杏出牆吧,又是一看得見摸不著的,而且三天兩頭在換。所以那時他老擠兌我,說我精神出軌N次,雖然沒有捉姦在床,但反革命的苗頭一定要掐死在搖籃裡。 這個習慣我大三那年戒了,因為羅昊。大四之後愈演愈烈,也是因為羅昊。 看我又要多雲轉雨,展翔自我摧殘了一個。"得,都是我嘴欠,不提不提了行吧?" 要不說這人都有根賤筋呢,越不想提起的事情就越容易浮出水面,沉默了半天,我問展翔,我和耗子那事兒你知道多少? 他答的含含糊糊,說是具體真不清楚,只是從薛瞳那兒知道一點兒,好像是因為一女的,可到現在這麼長時間了,耗子身邊兒一個固定的都沒見著。所以大家都覺的是我一時傷了氣,應該沒什麼大不了,跟耗子還有挽回的餘地。 聽著展翔特有技巧的解釋,我笑了,挺淒涼的,說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讓我給堵床上了,羅昊和一女的讓我給堵床上了。展翔忽然間不說話了,就像一滴答滴答的鬧鐘,時時刻刻煩著你。突然不走了,挺難適應的。 捶他一拳,他胸口熱熱的,才發覺我的手冰涼冰涼,跟屍體一樣。沉默了一會我才開口,我想一定是感冒了,不然怎麼會有這麼重的鼻音呢。我說,你還記不記得那年鬧非典,我把腳扭了在家養著,那時侯學校封了,你小子躲上海去,還給我打電話,說要把我也接過去。 我和羅昊就是在那時侯出了問題,具體說是羅昊背叛了紅旗背叛了黨,憋不住找了個新的,那女的是我們學校英語系的系花於倩。 他說不可能吧,剛開學的時候她倒追過耗子,耗子拒絕過她。 我說要不是親眼看見打死我也不信。 非典解禁之後,我聽著點兒風言風語,是說那女的到處放話跟羅昊如何如何。可畢竟這麼多年,這類事兒多了去了,百分之百都是嫉妒我和羅昊固若金湯的革命感情,我也沒上心。說白點就是傻了吧唧的一準相信羅昊,覺得就算這世界上所有的男的都偷吃,他也不可能。 可後來,真就讓我堵上了。那天,薛瞳送我去羅昊北四環的宅子拿東西,她在樓下等。我一個人上了電梯,拿著鑰匙準備開門,聽見裡面有響動,怕是羅昊他爸媽,就先敲了敲門。過了半天,一女的才開,衣冠不整的,口紅掉了一塊,背後的頭髮還在內衣裡,看見我之後趾高氣揚的。 其實一開門我就傻了,因為那女的就是於倩。有那麼幾秒鐘,我特想沖下樓找薛瞳,就覺的特別害怕特別慌,可終究還是忍住了。我說我是不是進錯門了,她輕蔑的白了我一眼,然後拿下巴指了指屋裡。當時我什麼感覺都沒了,連手指頭都麻了,就跟一用線支配的傀儡似的往臥室走。 後來我看見羅昊,他閉著眼仰躺在那張兩米的大床上,微皺著眉,長長的睫毛蓋到眼底,劉海鋪在額邊鬢角,身上的黑色襯衫還有一個扣子,腰上的皮帶都開了,鎖骨上的口紅印,鮮紅的扎眼。當時,我他媽就跟看一藝術品似的,腦子轉的飛快,一直在想,躺在床上的人可真好看,可這是誰啊?這是誰在羅昊他們家呢?我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 展翔還是那麼專注的聽著,直到我停下看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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