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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老夫老妻這麼多年,誰不知道誰啊?"他難得跟我犯貧,一語雙關,我立馬臉紅噤聲,羅昊特明白,我也就一嘴把勢,頂多思想上開開小差,還是不敢跑太遠的那種,遇到真格的往回跑得比兔子都快。

  第一次kiss是在十八歲我生日那天,用他老人家的話說,比董存瑞炸碉堡難度都高,幸虧當時沒別人,不然就我那反應,跟反抗歹徒強姦似的,還不把他抓了啊!事後他鬱悶了三月,就琢磨不過味兒來,他長的至於那麼不能接受嗎?

  我邊想邊在那兒抿嘴樂,無意間掃了一眼後備鏡,正對上羅昊的雙瞳,墨星似的,深邃的像海,憂傷蔚藍。

  剛跟他認識那段,像海潮似的一波波往上湧,堵都堵不住。

  高一快開學之前,我和展翔跑南方溜達了一圈,當然是跟著他爸、他媽、我爸、我媽這一大部隊統一行動,結果晚回來一個禮拜。一到家,葉子就大嚷大叫地說我們班分到一絕色帥哥,那語氣就跟打土豪分田地的時候多分了她一畝似的。說是要多帥有多帥,活脫脫是《魔幻遊戲》裡的"鬼宿"。漫畫是葉子的唯一嗜好,到現在還弄的跟終身職業似的。

  葉子初中就擔著校花的名號,這麼些年"南征北戰""東擋西殺"的什麼人沒見過,何況身邊還有展翔這麼個極品,能讓她誇的天上僅有地下絕無的實在不多。

  結果第二天,我們就見著本尊了,就坐我後邊,和展翔一桌。酷的跟冰塊有一拼,隔壁女生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借橡皮,他連眼皮都不抬就扔給人家了。經過薛瞳的精密分析,這種類型,肯定傲的沒邊,自戀到家,除非他追你,想追他的人這輩子算是沒戲了!

  托展翔的福,我們這幾個女的成為"唯三"進入"冰圈"沒被凍死的奇跡。但嚴格的說,有了薛瞳這個女軍師的點撥,我這種惜命的人,基本上不敢拿自己後半輩兒開玩笑,時不時還防著他點兒。這人都有一怪毛病,你越追,他越跑,你要跑他反倒來勁了。

  於是,在校運會、聯歡會、學生會,他明示、暗示多少回,我就當一空氣,假裝看不見。別怪我矯情,主要是有賊心沒賊膽兒,要是敢點頭,得成全年級多少女生的公敵啊,再因嫉成恨,給我打一小報告捅上去,那分外關愛我的老爸非給我轉學不可!

  要說不動心那也是扯謊,跟你非親非故一男的,無論多晚,每天都繞大圈把你送回家,無論多早,天天都在你家社區口等著,想吃冰棍了再熱的天也跑出去買,大冬天的跑半個北京城就為了給你買件聖誕禮物,無怨無悔,一石頭人也扛不住啊,最重要的那可是一大帥哥。

  薛瞳、葉子教育我多少回了,機會!機會啊!過這村可沒這店,你可給我們想清楚了!這要是飛了,看你哪兒哭著找去!說得我特自卑,老覺得自個兒是一沒人要的主兒,其實我也不差啊,那年就有一米七的個頭,外表裝得特淑女,還留一特長的公主頭,拍出來的照片送照相館洗去,老闆非要跟我媽買版權。怎麼說也是一貨真價實沒整過容的呀,也邪門了,從初中就沒人追。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一開始耽誤我青春年華的是展翔那小子,他打幼稚園落下一病根,老愛往我後邊一站,後來再加上羅昊,我自始至終就沒落單的時候,就算長得再善良,也扛不住倆門神這麼糟踐,就差在腦門貼上"此物兇猛,生人勿近"了。

  最後,這小子出了狠招,高一那年的耶誕節,約我到教堂門口,帶著包括展翔在內的七、八個男生,一齊沖我喊:"程悅珊,嫁給我羅昊!"聲音大的招來一群人圍觀,還說我不答應就不停,連逼帶嚇的我只能"從"了,結果那天以後,羅昊那些在班上的小兄弟私底下見著我就叫"嫂子",跟一黑幫大姐頭似的。這麼多年,我一直懷疑那事上,葉子和薛瞳就是倆臥底,沒准還是主謀,不然,沒九成把握,羅昊這死要面子的打死也不敢。

  我正在這追憶似水年華呢,賓士猛的一刹,我的額頭跟前面的車座結結實實的kiss了一個包,羅昊以前技術不賴呀。我正納悶呢,羅昊慌了,從前座轉過身來手忙腳亂的給我揉,一邊揉一邊問我"怎麼了?沒事兒吧?哪兒疼呢?我看看,要不咱去醫院?"細長的手指帶著他特有的味道,溫暖的草香和一股淡淡的奶甜,想起以前他天塌下來似的哄我,疼我,我還動不動就說要把他賣到怡紅院去,肯定能掛頭牌……想著想著,一陣酸氣直往腦門沖。

  眼淚剛要決堤,一抬頭正看見我媽抱著"歡歡"四平八穩的朝這邊過來了。嚇的我"嗖"就坐直了,也顧不上頭上的包了,趕緊和羅昊拉開車門下去。

  "媽。"

  "阿姨!"

  "汪"

  我倆跟兩節電線杆子似的往那兒一戳,等我媽巡視,歡歡跟著起哄,這小畜生真通人性,還記著我呢。

  "你還捨得回來啊?剛回國也不進家門就去瘋!"左右沒人,我親愛的老媽也不顧她美女的氣質,開口就訓,基本上從來沒把羅昊當外人,我媽是一特主觀的樂天派,一直把羅昊當女婿,無論我怎麼說,一口咬定我"離家出走"就是和羅昊小倆口鬥氣呢!氣消了早晚得"落葉歸根",還好我有一英明神武的爸。

  "阿姨,是我們不好,硬拉著珊珊……"人長的帥再加上嘴甜就是好,走到哪兒都吃得開。

  "耗子,這兩年來的次數明顯就少了!今兒晚上在家吃吧!阿姨給你下廚!"我媽看見羅昊兩眼直放光,左手抱著狗,右手拉著羅昊就往社區裡沖,忘了她親生的還拎一堆行李在那候著呢。

  羅昊這小子還算有眼色,回頭拿上我的行李,鎖了車門,一路給扛到屋裡。

  我媽那叫一個熱情,又是果汁又是飲料的,比她親兒子都親,我一句話都不說在那兒冷眼看,看他捧著杯飲料坐立不安的喝。

  "替我跟阿姨道個歉,就說我家裡有事先走了。"好不容易我媽進了廚房,羅昊估計是讓我看怕了,站起來告辭,我連個謝字都沒說就去給他開門。他始終低著頭,在我關門的一刹那才敢抬眼,我讀不懂他眼睛裡欲言又止的悲傷。

  站在陽臺上,看著他掏鑰匙、開車、離去,始終背對著我。黑色的轎車很快融進夕陽的橘紅中,恍惚又見那個奔跑在陽光下的青澀少年。一轉眼,年少的傲氣和戾氣已經磨藏消逝,曾經那麼滾燙的血印已被封存在層層黑色下。

  晚飯吃得那叫一心驚膽顫,老媽以為是我把羅昊給擠兌走的,咬饅頭那叫一個狠,咬一口瞪我一眼,估計是把我當小菜就了。還是我爸疼我,自從看見我第一眼起,"寶貝寶貝"就沒離口,就跟我媽叫狗似的。

  我把在電話裡重複了一百遍的實況再次轉播,二老對於我半學期修了十五門的傲人戰績還是表示贊許,並不時旁敲側擊的關心"大齡女青年"的婚姻問題,其實我媽要求也不高,特明白的告訴我:"只要真心對你好,其它都好說!"我剛想打心眼裡肯定這是我親媽沒跑,可她又補了一句"長得可得比展翔強,條件也不能比羅昊差!"聽完以後我差點沒抽過去,照這標準,我抬頭紋出來了也找不著。

  洗完澡往電腦前一趴,掛上msn報平安。我剛到加拿大的那半年,人生地不熟的,又有意和所有的朋友斷了線,沒事就掛網四處溜達,無意中上了一個網站,網站是一個浙江女孩開的,開始覺得新鮮,這麼一小地兒什麼人都有,寫詩的、唱歌的,這叫一個歡實,索性常去認識了幾個熟人,在最孤單的時候有個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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