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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稀裡湖塗上高中(4)

  狂人的自信經常膨脹,初次表現在他對體育委員這一幹部位置的爭奪上。那是我們第一次正面交鋒,班主任有意讓我來擔任此職,就在我準備發表就職演說的時候,我感覺到了狂人那殺人的眼神,以及輕添朱唇的淫穢表情。我開始結巴,到最後汗都下來了。

  突然,他沒有任何徵兆地徑直走上講臺,並大聲宣告: 「我認為我較馮同學更適合體育委員這個職位!」

  就這事本身來說,我並不是很想當這個體育委員。但事情已經到了有人叫板這份兒上,我就不能不面對狂人的叫陣了,沒有理由,血性男兒都應該這樣。但隨後的事情讓我明白了 「橫的怕不要命的」這條古訓應為何解。看我沒有主動讓賢的意思,狂人就跟到了天橋似的,扯著脖子喊道:「你能為全班犧牲多少?」

  我沒詞兒了,因為我一開始就沒考慮過我要犧牲些什麼東西。於是我企盼著老師能出來說句話。不想這會兒,我們班主任居然站到教室後頭去了。可能是覺得他自己安全了,就擺出一臉「我很民主,你們繼續」的表情。我深感不能讓這場脫口秀冷場,於是反問:「你能犧牲多少?」(這是我惟一的一次沒有老老實實地回答狂人的問題,為什麼?您往下看!)

  狂人想也沒想就向我走來,嚇得我一路倒退,他一步一句的說:「我能犧牲自己一切課餘時間,我能燃燒自己一切熱情,我甚至能犧牲我這條命,你信不信?我問你信不信!啊?」

  他說「啊」的時候,我已經坐到了窗臺上,且心裡也已經盤算好了,他再走近一點兒我就跳下去,這是二樓,不會出什麼大事,為個班幹部的虛名再被他宰了怪不值的。

  想著想著就露出一絲「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不料,這一笑卻被他誤以為是我對他的輕視。狂人有光膀子跟我磕命的意思了。邊脫還邊喊:「我現在就寫遺書!」班主任覺得事要鬧大,找了兩胖子去架住他,然後以魅影般的身法把我拉到了教室後邊,同時宣佈:「由於狂……不是,由於尹鑫同學為集體服務的熱情很高,所以體委一職由其擔任。」我第一時間鼓掌並大呼:「尹體委,我們支持你!」

  沒想到狂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同時抽噎道:「老師,我是真有能力呀……」

  此後,尹鑫還在評選年級優秀班幹部的時候演繹過這事的姊妹版,我就不贅述了,因為回憶這種事是很痛苦的。

  就這樣,尹鑫成功的把我拉下馬來,可能覺得這事挺刺激,以後他就開始不論什麼事都拿我比著玩兒,包括學習。即使他的平均成績比我高出20多分了他依然樂此不疲。

  我經常問他:「兄弟,你不覺得只以我為尺規是自甘墮落嗎?」

  同時,尹鑫還是個極負責任的人。在他的帶領下,我們班沒有人體育成績不及格的,連泰山都能在他的陪伴下跑完800米。

  這點打死我我也做不到。因為我不敢保證長時間對著那張臉,我不會吐。

  當然,話分怎麼說,太盡責往往也會有麻煩。有一次上體育課的時候一個女生捂著肚子坐在一旁什麼也不幹,老師知道怎麼回事也就沒管她,但狂人卻不幹了,跑過去大聲質問她:「你為啥不跑步?」

  女生面帶紅暈地說:「我不舒服,今天不能跑步!」

  狂人曉之以理:「別人都跑,就你搞特殊,這樣不好。」

  女生臉更紅了:「今天趕上了,我也沒轍!」

  狂人動之以情:「堅持一下,勇敢一點兒,我陪你跑。」

  女生有點著急了:「你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

  狂人也急了:「我知道,你就想不配合我工作,你就想偷懶。」說著,居然狂性大發,指著我喊道:「馮紹濤這種人一會兒看見你歇著,他肯定也就不跑了。我以後怎麼管他。」(我招誰惹誰了?)

  女生也急了,順手從兜裡掏出一團白色的東西向狂人的臉砸去,差一點兒就塞進他嘴裡。自此,狂人的另一個外號誕生了———「舒爾美糊臉」。

  殊歸正傳,高中的生活就在我一次小小的青春期躁動之後步入了正軌。

  這種天天「打仗」的日子為我周圍的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的帶來了一些變化,有些人在心裡,有些人在臉上,我屬於前者,張雪是後者。原本還算光滑的皮膚因為長時間的睡眠不足一下開出這麼多青春之痘,擱誰誰不急呀,而我還火上澆油的給她起了個外號「小燒」(小燒餅)。那段日子裡張雪簡直就把自己的臉當成實驗田了,什麼這個去痘膏那個除痘霜的都往上招呼,還經常去書店買一些關於如何去痘的書來看,只要是和痘有關的她都買。

  不過,她買這種書的時候,通常是先漂一眼書名,只此一眼,決不多看。然後蹭到旁邊,以迅雷之勢抄起書跑到櫃檯,低著頭交錢,低著頭快步離開。這樣一來,她可以顧及到自己的面子,但容易出現因為沒看清名字而買錯書的情況。

  那天,我和她逛新華書店,張雪突然拉著我往櫃檯走。還沒反映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她已經交完錢了。等我倆回到家之後,她才從衣服裡掏出那本書。

  「難道是青春期……」我不懷好意湊上前去看,只見黃色書皮赫然印著「大豆高產要素」。

  當天晚上我就失眠了,我媽半夜問我好幾次:「傻樂什麼呢!」

  我說:「張雪,哈哈,張雪要當農民……」

  此後一個禮拜,我一見她就問:「怎麼著?不考大學,想種地了?」

  而張雪總是不慍不惱地說:「稍等,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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