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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我嘴角帶著譏諷,給李法官看了看乾淨的杯底,一聲不響地坐回位子上。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裴蕾悄悄問:「蘇醒你怎麼了?二十分鐘你沒動一下,沒事吧?」

  我抬起頭,很迷離的一笑:「我很好呀。」

  為什麼電視臺每晚不厭其煩地播那麼多酒品廣告,卻不敢明目張膽地播香煙廣告呢?

  這是有道理的。

  因為香煙是慢性毒藥。

  因為吸煙太可怕了。

  因為吸煙會使人在不知不覺中走向死亡,絲毫不像那些誇張的矯情的舒適的安全的小惡習,比如喝酒。

  喝大了,有人摳嗓子眼兒,有人去洗胃,有人想吐而吐不出來折騰得要死要活……不過,僅僅是喝大了而已,距離掛掉尚且遙遠的很。由此看見喝酒是多麼誇張矯情舒適安全的一件事。

  二十分鐘以後,一杯五糧液下肚的蘇醒只有一個念頭——還是讓我死了吧,或許可以舒服一點。

  我晃晃悠悠走出包廂,來在酒店外,以為清新的空氣會使我清醒些。無奈夜風襲來,僅剩那一點理智隨風散去——感覺自己變成了條不會游泳的魚,我遊在五色斑斕的深海,我一邊游一邊嗆水,直到肚子脹得老大。我覺得自己快要吐了,那條帶著大蓋兒帽的迎賓魚告訴我這是公共海域,不能隨地撒歡兒,於是拉著我在海底尋找垃圾桶。

  後來,後來我就有點忍不住了,在我到達極限的時候剛好尋見了一隻。這桶不錯,紅色的,烤漆的,流線型的,就是桶口設計得不大方便,我費了好大勁才把腦袋伸進去。

  「哇——」的一聲,我嚇了一跳,我看見另一側的桶門突然開了,從裡面蹦出一個哇哇大叫的活人!

  我一驚,隨後也「哇」了一聲,再之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被裴蕾搖醒的,醒來時我正在她的悍馬車上。她說:「蘇醒,你待會兒再睡,先告訴我你酒店的房間號。」

  我兩隻手渾身上下亂摸了一氣,最後斷斷續續告訴她:「我的錢包……不見了……房卡在錢包裡……」

  車子在濱海路上飛馳,海風在耳邊沙沙作響。

  「蘇醒,我問你酒量時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她的話裡怒氣未消,「兩杯,你告訴我你能喝兩杯!你說說現在是怎麼回事?」

  「知道你方才有多風光?你吐了一個小姑娘滿車都是!我賠多少錢人家都不要,非要將你扭送110不可!」

  「我沒逞能,」我解釋,「我說的兩杯啤酒,是你理解有問題好不好。」

  「我的天。」裴蕾氣得扭過頭,小聲嘀咕了一句,「真是作孽,天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吃這頓飯。」

  涼風習習,裴蕾自如地駕車,她的長髮在風中凜冽地舞動,月光間歇地投射在車子裡,清輝在她不帶表情的臉上時生時弭。我第一次領略了裴蕾冰一樣的美麗,她飄起的發尖兒擦著我的臉側,冷而香豔。我真的不願意清醒,只想這樣醉下去。

  大概是裴蕾將我的沉默當成了慪氣,淩厲地說教之後,她竟然開始試探著哄我。

  「蘇醒,我感謝你替我擋下那杯酒,按說我不該責怪你。但凡事要量力而行,我知道你看不慣李法官的跋扈,但世界就是這樣,再高的領域也有雁過拔毛之人,你要想飛得高就要學會忍。只因和一個看不順眼的人較勁,甚至傷了身體,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糊塗。」

  我笑:「你太高看我了吧?就那個李法官,也值得我喝得大醉?實話對你講,我的確是在慪氣,不過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你!」

  裴蕾大驚:「為什麼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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