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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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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蕾進病房一看,那小子正和護士鬧情緒呢。聽見裴蕾趕到,立刻換了副嘴臉,霎時間滿面春風。 裴蕾說:「你去吧,我就在病房等著你。」 男孩終於一步三回頭地被醫生帶走了。裴蕾不免失落,環顧待了半月的病房,想起那小子一些古怪的舉動,竟也有些留戀。更讓她難過的是,白天囑託她的事即將分曉,她和白天的情緣也終將走到盡頭。窗臺的百合還在盛放,裴蕾給花瓶了換了些水,安靜地離開了病房。 與此同時,拆線病房裡,醫生將一層層的紗布從他的頭上拆下,待所有紗布從頭上拆除,幾個花癡的女護士立刻著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主治醫師輕聲地問他:「怎麼樣,能看見我嗎?」他點頭。醫生讓他先輕後重地眨幾下眼,又拿過測視力的儀器。卻不料這男孩從床上一躍而起,分開眾人跑回病房。 推開門,花的香氣和她留下的味道撲面而來,只是房間裡已空無一人。 「她人呢!就是我的那位陪護。」男孩隨便揪住一個當班的護士,急得直跺腳。 護士說方才下樓去了,這會兒應該走不遠。他撇下護士大步朝樓下奔去。 裴蕾換了另一輛他不熟悉的車,茶色玻璃,她早早坐了進去,等著看那雙眼睛。電話響起,裴蕾拿起手機,輕抖了一下,還是皺著眉接了起來。 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這些天你去哪兒了?」 「我在醫院,有事嗎?」 「有,而且是大事,」他說,「有人在無錫發現了姓沈的女兒,一旦她被公安抓住,而證據又不足死的話,你就有麻煩了。」 裴蕾頹然靠在真皮椅子上,發出重重的聲響。 「好了我知道了,你還有別的事嗎?」 「有哇,」男子輕笑一聲,「好久不見了,你要不要安排一場?」 裴蕾咬了咬嘴唇,突然沖著電話大吼,「我愛人剛剛去世半個月,姓葉的,你別逼我!」 「逼你?不——會。我有什麼籌碼逼你?啊?哈哈。」 裴蕾的眼淚已在眼眶,她咬牙切齒對他說:「別忘了,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是嗎?」男子笑,「不是吧?我不過是貪戀你的溫柔鄉,充其量算是腐敗。」 他突然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地告訴她:「可你不一樣,你是買—凶—殺—人!」 裴蕾忍著眼淚,冷冷一笑:「你以為我不懂法?我是被你一路脅迫才淪為今天這個樣子!大不了,我跟你魚死網破!」 電話成了忙音。 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裴蕾看見了那雙眼睛。 他從住院處裡沖了出來,大步跑向人叢。裴蕾認出他,然而這雙眼卻是她陌生的,它保留了白天的睿智和靈動,卻比白天的眼睛更亮,更有色彩。這男孩的睫毛密且上翹,活像個女孩子,雙眼的瞳距比想像中略小,楚楚動人。這雙眼恰到好處地勾銷了他的痞氣。 裴蕾有點發呆,此前她承認他是個小帥哥,也曾對著他的半張臉展開遐想,卻怎麼也沒料到那雙眼竟會與他的五官如此完美地珠聯璧合。此刻她終於理解為什麼這小子乖張且自戀,因為他有這個資本,他的帥氣超乎想像。 他急壞了,不顧形象在人群中查找,尤其是三十歲左右的女性,醜的美的,無一不被他審視,詢問。有一個瞬間,他就徘徊在車前,焦急的眼神四周捕捉,絲毫沒有注意車裡的女人。裴蕾匆匆低下頭。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掏出口袋裡的卡片,隨即五官氣得挪移,他把那卡片攥成一團狠狠地扔在地上,轉過頭跑了幾步,卻又回不甘心地原路返回,俯身將它撿起抹平,揣進口袋。 裴蕾是開心的,她沒理由不開心——手術成功了,白天的眼睛留在了世界上,它的新主人是個有為青年,出類拔萃,俊秀多情。即便是他在天之靈看見了這一幕也一定不留遺憾了——她怎麼能不開心?那雙眼匯入人群,消失不見。裴蕾突然覺得有點累,她疲倦地伏在方向盤上。不知過了多久,再次抬頭的時候,方向盤上已經汲了一小攤她的眼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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