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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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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我們物物交換行嗎? 嗯? 魔術的草葉! 您是說「香草」嗎? 是的。聽說香草的種類很多啊,您能列舉幾種嗎? 薄荷、馬郁蘭、迷迭香、羅勒、檸檬草、尤加利、野甘菊、咖喱草、蘋果天竺葵、松香天竺葵、斑葉鳳梨薄荷、玫瑰天竺葵、百里香、綿杉菊、奧勒岡、銀斑百里香…… 呵,這麼多啊,有沒有適合偶爾會得憂鬱症的人的? 百里香。 有什麼好處? 百里香散發出的獨特香氣可以消除頭痛、憂鬱症,對神經性疾患和貧血、疲勞等都有效果,還可以用作香料。 哈哈,我還沒到疾患的程度。至於憂鬱,可以說是人類具有的幾種「香氣」之一。 …… 這樣吧,我每送走一樣東西,您就送我一盆香草,每次不同的品種。當然,第一盆就要百里香,可以嗎? 這對您似乎不公平啊? 沒有。 那好。 就這麼定了。 具體怎麼做呢? 請告訴我您的住址。 不,還是用投幣保管箱吧,就是那種保管小件物品的地方。新寺站121號保管箱,從明天開始,我會把鑰匙放在右後箱腿兒的下麵。對了,香草也會放在箱裡。 第八節 植物間的對話 「天……啊!怎麼弄成這樣?」 男人放下黑色提包,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知秀,撲哧笑了。他的鼻子破了,嘴唇裂開了,左眼角下面有一條3釐米長的口子,臉腫得有點兒發青,在玄關脫鞋子的時候左右搖晃險些摔倒。 這是他們住在一個屋簷下的第二年春天。 男人白天出了門,晚上11點才回來,變得面目全非,卻不停地笑著,發出馬格林手槍彈匣轉動時那種哢哢聲,似乎心情不錯。 即使他不回答,知秀也能猜得出來——今天他的生意超過了極限。 「今天可真是大賺一筆啊!你沒看見,那些顧客排著隊要跟我打呢!看來捂在口袋裡一冬的拳頭這會兒開始發癢了,往後一個月,我的生意一定很紅火。」 知秀微微皺起眉頭。 去年年底,知秀曾勸過他兩三次,希望他停止那種工作,說的時候故意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她不能斬釘截鐵地說,「再也不許你做那種事了」,因為那樣聽起來像個管家婆;也不能一本正經地說,「我一直這樣供你吃住不就得了嘛」,那種嚴肅的話會在兩個人之間營造出一種曖昧的氣氛,成為兩個人的負擔,所以她只能輕描淡寫地隨口說說。 可是,每次知秀注視著他,透露出這樣的意思時,他總是垂下眼簾,盯著知秀的腳尖,不肯讓知秀看到透露他內心的眼睛。 他們從去年年底的某一天開始彼此不用敬語了。「呀哈!下雪了!今天是聖誕前夜呢!」一個人說完,另一個人回答道:「今天辭舊迎新,我們喝杯葡萄酒吧!」就是這麼簡單,沒有什麼足以引起個人感情變化的特別契機,只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自然而然產生的親近而已。 即使沒有性愛作為媒介,兩個人也一樣可以在生活中慢慢彼此熟悉,形成某種默契。 「別擔心,現在我的防禦已經達到專業水準了,而且每個星期只出去一兩次,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知秀在他的傷口上塗著藥,搖了搖頭。 「不管怎麼說,這也太過分了吧?今天是不是乾脆把自己的臉當沙袋送到人拳頭底下去了?」 「只有這樣顧客才來勁啊——『噢?正面結結實實挨了一拳也不倒下?哼!給你錢,再來一局!還要這樣。』」 「你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沒救的。」 知秀心裡想著這個男人倒挺懂得怎麼讓女人心疼的,撇了撇嘴接著說: 「你真是鑽到錢眼兒裡去了。」 「哈哈!對了,我的確需要錢,前段時間攢的錢今天上午全飛了。」 「今天?全部?打輸了用作治療費了?」 「不是,送賀禮了。」 「誰結婚?」 「朋友,以前我住他家的那個。」 「這樣啊!可是幹嗎送那麼多?跟別人一樣不就得了。」 「以前給他添了好多麻煩,而且……希望他能過得好好的,別像我一樣離婚。」 他濃黑的眉頭微微蹙起來。 「……」 她和他都沒有主動問過對方的個人情況,她沒有問過他為什麼離婚,有沒有孩子,應該有過正經的職業為什麼不幹了之類的話,他也沒有問過她為什麼一個人住,有沒有家裡人,什麼時候結婚,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事。兩個人都不是不分青紅皂白地提出這些問題的性格,只管順其自然,點滴滲透,想說的時候就自己說一些,自然而然地互相瞭解。很多人的同居生活失敗,其根本原因恐怕就在於那種刨根問底、不懂按捺的急切。 過去的封套一剝開,勢必會露出彼此難以承受的傷口,會露出被什麼人咬過之後留下的毒牙痕跡;所有面紗都揭開的那一天,彼此之間恐怕再也沒有絲毫可以迴旋的餘地了。 男女間的潘朵拉盒子就藏在那個叫做過去的密封箱裡。 那天午夜時分,知秀和男人開始一起喝酒,是男人首先提出一起喝一杯的。唱機裡流淌出的搖滾吉他手Gary Moore的《空房間(Empty Room)》的旋律,在空氣中激起一圈圈共鳴。他愉快地笑著,知秀卻感覺到了那笑聲中的淒涼,想安慰又無從說起,只好不停地把酒杯舉到唇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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